巷陌记
巷,住宅也。陌,脉络也。陌勾连巷间,交织成一道道密实的网,人就往来其中。
巷陌,仿佛乳名,带着最原始的心跳,温润而有烟火气,纵横交错的肌理孕育出生命,延绵于华夏大地上。
巷陌,仿佛也和诗意结了缘,巷里一枝红杏轻轻地倚上石墙,锁不住的春色的样子,絮翻蝶舞、柳下桃蹊,乱风春色到人家;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画罗轻扇,最天真,莫过于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巷陌,仿佛也和愁怨生了结。“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诗经·郑风·丰》,那位爱而不得的女子,把爱等待在巷子里,那嫁衣那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却终成陌路。
无限的春风秋色,巷陌被锁在了唐诗宋词里,巷陌锁在了人们的记忆和文化想象里,似乎只有通过文字才能窥得巷陌曾经的风华潋滟、格格韵致。“巷陌”,一个“陌”字轻盈地似以去声,轻轻地落在唇上。
其实并不用费多大气力,老城区算不上太高的房子,新城区高耸的楼盘,一两个商业区,城心的园、穿城的河、富有当地自然气息的景区,都让人倍感亲切。
古城浔阳-——九江,城区有条巷子,不似那种结着愁怨走过丁香姑娘的雨巷,也不似那种“卖杏花哟...”浸润着春雨,饱含着雨水,一漾一漾,传出很远叫卖声的杏花深巷,烟火气息颇为浓郁,唤作都天巷。
都天其人,相传有位名叫刘都的青年晚上梦见瘟神在都天庙附近一口水井投入毒液,刘都就到水井前阻止前来取水的百姓,可是大家不肯听其劝阻,看到人越来越多,为了救巷子里的百姓,刘都无奈之下只好跳进水井,当人们从水井将他尸体打捞起来后,发现他全身紫黑,这才明白真相,为了纪念这舍生取义的青年,人们将他塑成金身菩萨,供奉在都天庙内,称其为都天王,巷子更名为都天巷。每年五月十八日前来祭奠。元朝末年,徐寿辉曾率红巾军攻克江州城,江州总管明经科状元李黻引兵登城,被红巾军包围,与之巷战中从背后将李黼刺落马下,黼拒不投降阵亡于八角石。有人感佩李黻坚守城池而殉职,也将其供奉于都天庙内。
都天巷,南起旧时浔阳城最繁华的步行街大中路,中间可通百岁坊,向北走到尽头便能望见当年白居易送客下马的浔阳江头。
都天巷全长不过500余米。因其历史沉淀深厚,曾被评为城区十个优秀老地名之一,与督府巷、小乔巷齐名。都天巷是红砖木梯,绿植掩映的旧宅里,那份浓浓的人情味,从巷口的包子铺里氤氲出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巷子里穿来走去。从早到晚,都天巷的气味都是闹哄哄的,在城市的灯火流光溢彩的时候,巷口的灯光,一半明亮一半投没在阴影里,安静了下来,巷子里的红砖叫那暗影托住,东一家西一家的,风卷起杂货铺的店招,猫时常来光顾,在暗夜里喵呜地低吼,机警地埋伏在青石板后。
但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街道越变越宽,楼房越盖越高,霓虹灯越来越绚丽。都天巷也迎来来杯拆改的命运,巷道更宽了,沿巷道两侧的房子不复当年的红砖色,见证了世代的更迭的百岁坊也不见了。
“西望汀洲依白鹭,东连巷陌接乌衣。”夕阳重临这些巷口,约莫也是很有隔世之感的吧。
无论今天我在哪里,那座锁江楼依然在,那个青石板依然在,那些个地名依然在,“寻常巷陌”中,依然漾着灯光的矮窗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