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路》:永远的经典
近日搭公交车上班,每每逢红绿灯,总难免见路人在红灯亮起时横穿人行道,尽管上面的红灯倒计时只剩三五秒!不免嗟呼!更不解的是,这些闯红灯者,相当一部分为年龄接近六七旬的老人,尽管你会说现在中国人口老龄化,六七十相当于古时的壮年,老当益壮、我只能感慨,大约扶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大概只存在于雷锋时代,现在的“老爷爷”、“老奶那”们大概跑得比你还快哩。
国民的素质还是不容乐观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比老爷爷老奶奶们独闯红绿灯更可怕的是,他们往往还会携幼——言虽没传但身教地手把手教会后代们“争分夺秒”,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教育的机会,才不管后果呢。我仿佛可以窥见他们的孙儿孙女几十年后过马路的德行。真是悲哀!
倘若鲁迅仍然在世,对于这种现象,大概仍然会感到寒冷的肃杀。诸如此类现象屡见不鲜,十个鲁迅复活也批判不完,只觉悲哀。近日重温鲁迅散杂文精选《生命的路》,除了倍感额外亲切,更多的是“温故而知新”的体会。
鲁迅常给人一种“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印象,在他的散杂文中,除了尖锐讽刺与犀利压抑外,最让我挂心的,却是他温情的一面:
在《父亲的病》中,在父亲快要断气的时候,他大声喊:“父亲!父亲!”,一直到他断了气。他反思:
我现在还能听到那时的自己的这声音,每听到时,就觉得这却是我对于父亲的最大的错处。
因为鲁迅的父亲被病魔折腾了够久,鲁迅也不忍心看他再垂死挣扎,一面不希望父亲离开,一面又情愿让父亲早日脱离苦海,这种“孝与不孝”的心理挣扎,导致他在父亲将走时大声呼唤,却在事后发现自己没有让父亲安详地走而懊悔。但他是很爱他的父亲的。从这我能看到鲁迅的温情的一面。
鲁迅的文章,是否还具有时代的意义,我想是有的,而且很多言论甚至仍然可以奉为圭臬:
例如《从孩子的照相说起》这篇杂文中,鲁迅大谈“爱国”与“奴隶性”的关系,不是一切与“洋鬼子”、“日本鬼子”反着来才是爱国,真正的爱国是“即使中国所固有的罢,只要是优点,我们也应该学习。即使那老师是我们的仇敌罢,我们也应该向他学习。”···“日本的会模仿,少创造,是为中国的许多论者所鄙薄的,但是,只要看看他们的出版物和工业品,早非中国所及,就知道‘会模仿’决不是劣点,我们正应该学习者‘会模仿’的。‘会模仿’又加以有创造,不是更好么?否则,只不过是一个‘恨恨而死’而已。”
不是吗?不愿模仿,只会故步自封,小至个人,大至上升到国家层面,哪有什么进步的空间?奴隶性,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呢?
又例如《风筝》中,鲁迅写道:“但我是向来不爱放风筝的,不但不爱,并且嫌恶他,因为我以为这是没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艺”,于是,他有一次,作恶地摧毁了弟弟将要完工的风筝,直到有一天,他在外国的一本讲论儿童的书中得知: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而他也终究没能得到弟弟的宽恕。
这是我们很多家庭教育都会犯的错误,谋杀儿童的天性,罪过并不小于杀人放火。我想起自己在小的时候,也曾犯过这样的错误,那时弟弟喜欢玩各种珠子,我也如鲁迅般认为那时没出息的小孩子的玩具,也曾呵斥他,叫他去做功课,去搞懂那些“鸡兔同笼”的数学玩意,殊不知,当了回谋杀儿童天性的刽子手。
所以当我初读鲁迅的《风筝》时,内心才会隐隐作痛,只能感慨“相见恨晚”了。我也希望,鲁迅这样的文章能多被更多的人读到,家庭教育一直是中国人落后于其他国家的一大憾事,鲁迅在《五猖会》中也批判了“填鸭式教育”的悲哀,殊不知如今的中国教育,这样的教育方式还何其多。
鲁迅的作品之所以能经久不衰,能当之无愧地称为经典,也正是因为他敢于揭露,敢于自我剖析,他不是说过吗:“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鲁迅是位真正的勇士,不止是因为他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更是因为他敢于直面人性的弱点,敢于揭开人性中最丑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