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李氏向来厌恶囤积居奇的商人,从不愿和他们打交道,不曾想日后竟然会和邵增结为连理。徐李氏的小屋里常常宾客满座,笑语连连,她从来不去刻意获得别人的好感,只按照自己的天性和生活方式生活,开朗、热情、乐观,人们常常倾慕的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忘却了自己的年龄。徐李氏的美,邵增自然不会挂在嘴边,邵增虽然对她爱的痴狂,皆因性格使然,却从未当面赞美过她。这让徐李氏美的有些寂寞和一丝寥落。
邵增哪里知道,正是由于自己的情不自禁,从而使徐李氏有了身孕。他更想不到的是,他把自己的小骨肉留到了山青水秀却又命运多舛的芝罘,而他的大儿子由于家境优渥,博览群书,善诗文,精算术,尤工词调。
那年清明节,徐李氏站在前夫的坟前,悲痛万分。她觉得世事难料,老天对不起她前夫,她抚摸着墓碑,思绪万千,她不禁落下泪来,往事皆浮现于眼前……
那年的冬天,寒冷无比,百里无屏障,芝罘的义勇军越打越少,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目标下,极其艰难。徐李氏的前夫让她抱着孩子赶快走。徐李氏却眼瞅着他,哭着嘟囔着:“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你去毓黄顶的时候,爹娘就被敌人活埋了,得亏抱着孩子跑得快,要不早就让人家斩草除根了。”
一旁的瑞夫抱住了徐李氏的前夫喊了声大哥,他其实比瑞夫大很多。徐李氏跟她前夫也是老夫少妻。徐李氏的大儿子和她也抱上来,她们四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瑞夫说,大哥,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面?未曾想,这最后一面竟是和大哥天人永隔。
那年清明,邵增恰巧也在其祖先的坟前祭拜,看见了梨花带雨,蹙眉含颦的徐李氏,邵增便试图扶起徐李氏的胳膊:“小嫂子,你莫哭,只要我邵增活着,便能保护好你和孩子。徐李氏心想,你是哪根葱?我又不认识你,便没好气地甩开了邵增的手。”
邵增虽然是个商人,然而他在关键时刻还挺擅长表现自己。他当即掏出功夫茶台,嘴上振振有词,为未来的媳妇先人,斟上了一杯功夫茶。“低洒茶汤,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愿夫人之先祖先闻茶香,和气细啜,三嗅杯底,瑞气圆融。”邵增把第一杯茶静敬上了徐李氏的先人。
这回轮到徐李氏窃喜,“你还挺有个性!”
“小嫂子,敬请品味第二杯。”邵增随即又倒了一杯茶,端起来靠近了徐李氏的唇边,她双眼紧闭,鼻嗅茶香,邵增微笑地望着她,她浓密的长睫毛遮盖住了她黑亮的大眼睛,甚是可爱。
“还敢不敢喝?”邵增故意“挑衅”。
“怎么不敢,今天要陪您喝到底!”徐李氏棋逢对手,从不会惧怕挑战。
也许是今天心情舒畅,邵增打开话匣,从小时候的事说起,到为官、经商的经历。当他提到母子二人因为烽火战乱,偶有几年经济突遇困难,二人抱头痛哭的时候,她看见他的眼中噙着泪花,徐李氏不禁落下泪来。她倾慕地望着邵增,特别是在他冲泡古茶的时候,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魅力,是那样迷人、充满气质。她有一种想探索的冲动,心底的情愫随着这一杯杯茶香慢慢升腾起来……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自是寻春去校迟,无需惆怅怨芳时……”邵增说道,便踮起脚尖,折了一枝早春的染井吉野樱,微笑着送给了徐李氏。只见那樱花五片粉色的花瓣中簇拥着黄色的花蕊,粉白中透出一种红晕。一簇一簇团簇着,如同漂浮在蓝天上的白云一般,又像落在枝丫上的一朵朵小雪球,煞是可爱。
然而,徐李氏不懂得这茶的厉害和花的芬芳,于是这一晚,她睁大了双眼,几乎一宿没睡,耳边一直出现邵增的声音,脑海里全是他优雅的泡茶手法,直到东方鱼肚白。
徐李氏当然也没有想到,瑞夫这一来,不仅加快了她这段姻缘的进程,也预示着她小儿子悲剧般的命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