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让这个故事应该是武侠小说的套路了,比如司马翎的《玉钩斜》就有这么一个故事。
法国文学界有大小仲马,中国武侠圈就有大小司马,都是“马”字辈。那么顺理成章,写《史记》的司马迁,就是老司马,在武侠圈不知道这些,很有可能会被鄙视。
大司马在《玉钩斜》开始,写了一个妓女小桃,她还不是像李师师那样属于天上人间那个档次的小姐,只是在底层讨生活而已。
玉钩斜其实是隋朝宫人的葬地,所以这部戏是大型宫斗剧,说的是明朝万贵妃和太子的争斗,这种格局跟希腊神话有相似,希腊神话也是一场战争从天上打到人间,人和人打架,神仙还来帮忙。那算是海陆空的第一次对决。
而《玉钩斜》是以宫斗为背景,说的还是普通人的智慧,以及喜怒哀乐,所以很接地气。
小桃生活在底层,却是太子一派的情报人员,因为有人把她当人看,给予她尊重,所以她涌泉相报。
在金庸小说《雪山飞狐》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平四,也是因为辽东大侠胡一刀当他是人,而不是低三下四,随意驱使。于是他肝脑涂地,这个角色也赢得了读者的认可。
在梁羽生小说里,金世遗出道是“毒手疯丐”,他喜欢给成名人物扣搬砖开玩笑,可是他同情一个小书僮江南,就帮着江南成为福将,扬名立万,成家立业。而江南也不含糊,非常尊敬金世遗,他的儿子江海天不但拜金世遗为师,还不断地为金世遗刷名气,给他一个好名声。
金世遗从介乎正邪,成为受人敬仰的金大侠,江南父子功劳不小。
这类故事不胜枚举,随意指出几个,留心看下来不就是豫让这个故事的翻版吗?尽管在名家手里,变化各有不同。
而这个故事会流传至今,其实也是符合人们的内在需求,谁不希望得到真情?这个故事与《东郭先生和狼》正好相反,《东郭先生和狼》虽然有智慧,可对大众来说,是更希望遇到豫让还是遇到狼?当然可以选择的话,就不要那么极端,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是最好,或者说才是真正的好。可如果没有选择,相信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往豫让这边倾斜。
在春秋时期,还是奴隶社会,人很不值钱的,还记得有一首歌谣开头是“百里奚,五羊皮,百里奚作为一代霸主秦穆公的得力谋士,也只是用五张羊皮赎回来的奴隶。更何况别人。
而且春秋无义战,那时候战争频繁,也说不清为什么而打,打了就对了。那么对于平民来说,生活就是非常悲苦的,一打仗家园就没了,自己还会被充公,也会沦为奴隶,根本就没有保障。他们也需要有保障,被尊重。
无论在哪个时代,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还是起作用的,甚至越是动荡,越是顾不上,它就越要以一种形式来表现。
而豫让的故事正好满足了这个特点,仗义每多屠狗辈,虽然不起眼,可还是可以得到尊重,而且成本不高的,人性而已,不用复杂的技巧,属于跳一跳可以摘到苹果的台阶。所以很多人愿意去听这些故事,也不管是真是假,喜欢就对了。
只是有一点,我有不同意见,不觉得豫让代表的是贵族阶层,如果他是贵族的话,那么他怎么又是一个人?智家其他人呢?
根据西方九型人格理论,有一种人就是利他型的,而且其他人格在不同的环境下,也会出现利他主义的。
豫让的表现,我的理解是更多还是一种人格在特定环境下的表现,尽管是以极端以及激烈的形式表现出来。
在奴隶社会中,人那么不值钱,自然不会去研究人格云云。
而赵襄子对豫让的行为,也不觉得是政治所为,更像是本身的行为,或者从经济学角度的考量。
豫让这种人可以说本身就是资源,可遇而不可求,赵襄子虽然赢了战争,位高权重,可是他敢说他死了,身边会有人像豫让那样吗?豫让是有稀缺性的,赵襄子会让他,那是因为他见到了这样的人,本身也有匮乏感,低频在让高频而已。
别看不起眼的小人物,关键时刻还能教单于折箭,还是需要运气才可以碰到的。
所以看了武侠小说,我会选择毋以善小而不为的价值观,格局有分事实和见识两方面,把事情做了,那是事实层面,可用爱用尊重去善待,那是见识层面,不见得马上就会有收获,却是超越事实层面的一个举动。
现实中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比如说论坛会看到网友的作品,有些作品就只是一份热爱,不具备多少商业价值,可是网友本身更珍贵。
武侠其实也经历了牛市和熊市,也许,在牛市就看大神,可是到了熊市,就要看真爱,而真爱就在这些普通网友身上,他们也许也不怎么出众,比不上大神,可是他们也同样珍贵,武侠的生命力也离不开这些朋友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