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故事开头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我想说的是以前,却并不久。大约几年前,我由于家里的事去往很少回过的老家。那些亲戚大部分都不过是名义上的亲戚,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不过寥寥几人。长途跋涉的疲倦,加上不爱说话的性格,我并没有住在老家的房子里,在外面的宾馆开了一个单人房。临近下班点的时候,路上不同的行人都会显得有些焦灼,我静静点燃了根烟,看着车水马龙的路口回想着往事。上了年纪擦着浓妆的老妇靠近过来,说:“要姑娘吗?”我苦笑着摇摇头,老妇人深色慌张地警戒着周围的动静走开了。
前台登记完毕,我拿着房卡登上电梯。房卡指示我前往6217房间,顺着门牌号码很容易就能找到。
红色的号码异常醒目,这组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房间号不知为何吸引了我的注意。它确实没有什么含义,可是人为强加给它一些含义又会怎样?我们可以将六与二加在一起与一和七相加的结果做比较。不难得出结果相同的结论,通过这种对比我们或许可以将其称之为对称的美?如果是为了对称而对称,那为什么这个房间号不是6226或7117?显然给它赋予对称的意义太过牵强。即使是一个圆,绝对的对称也像绝对的真理一样毫不可信。
保洁人员拖着清洁车走过6217房间,橡胶轮子慢慢爬行着。没有人会注意到清洁车里床单上红色的小块污渍。鲜艳的红色犹如走廊尽头窗外的残阳,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清洁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保洁人员向我微笑示意,我点头回应着陌生人的问候。走廊再次回归寂静,不远处学校放着萨克斯音乐,我的思绪再次与房间号纠缠在一起。
6219的房间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戴着贝雷帽,身穿猩红色外套的女人走了出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形成规律的节奏。一种对称的美。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严肃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温暖的色彩,冷漠的神情与外面温暖的季节形成鲜明对比。我心里莫名燃起了想要向她搭话的冲动,我快步赶了上去,与她一同搭乘电梯。说实话我通常不懂得如何与人聊天,尤其是与女人聊天。这并不是对女性的偏见,只是我无法变的主动,我总是无法说不。
“好巧啊,我是6217房间的住客。您是要下楼吃晚饭吗?”
她小声低吟着一些我听不清的密语,我以为她是在同他人交谈。可是这一方天地仅仅只有我俩人。她的肩头沾到了类似纸片的杂屑,我想要伸手摘下却又缩了回来。
她戴着白色的耳机,我能听见些许细微的歌声。
我很喜欢爵士,你呢?不不,如果我这样直接地抛给女士一个问题会显得我有失礼节。
一楼到了。
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前台在向其他住客解释着一些我并不关心也根本不会在意的琐事。我只知道我是6217的住客,她是6219的住客。我与她有一墙之隔。现在她只与我有一步之隔。还有三步,她会走出宾馆。
“叔叔,买份报纸吧,只要一块钱。”系着红领巾穿着校服的小女孩仰头看着我,很纯净的笑容。我匆忙掏出一枚硬币递给她,接过她手中的报纸。脚步声开始变的若隐若现,她的背影逐渐淹没于人海之中。我不断地穿过熙攘的人群,终归是错过了。
后来我住过很多的宾馆,依然没有想明白那个房牌号的含义。
6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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