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名鬼方,春秋在牂牁,战国在夜郎,秦为象郡。汉元年,与我兄弟姐妹偏桥、胜秉做客武陵。唐改郡为道,与姐弟分离宋时我在矩州大田溪洞地。元至明,在思州,与家人依旧聚少离多。出生这么多年,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是一条鱼还是一条蛇?鱼能潜到水底 ,蛇能蜿蜒前行。水里是冰冷的,水底更是坐冰牢,暗无天日,我连我自己的颜色都看不清。何况是我的身体。也许是条蛇,也是冰冷却是魅惑,赤裸裸的冷色调,我根本无需解释或在意。它就在我的身体里。
正当我游离之际,我却有了自己真真正正且独一无二的名字——施山秉水是我,我就叫施秉。以后我虽然也在漂泊零落,可我依旧是这番模样。我仍就在思州 ,或跑去镇远府,看看兄弟姐妹们。
我在等,等着弟兄们功成名就之日请我喝口酒,等着她们有所成之日,为她们高兴,与亲朋好友碰杯,我畅怀,真心为他们高兴。我一直这样等着。
新制之前,最后一夜。我当真喝道了这样一杯酒,姐姐向来勤劳,凭借河道,迎来了商贩,接洽了官府中众人,名利双收。
我就喜欢一身白衣,闹够了就回家,家在哪儿呢,是偏桥还是胜秉或是卫桥。不知不觉我又活了几百年,哦,差点忘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家,他们都是我~,
白色,天空的白色, 白得这样不像话。我身边多是绿色,青青浅浅,碧郁淘淘,乘上一只小船,独自漂扬在舞阳河。这是我与姐姐共承的血脉,我们相连相依,后来姐姐走了。我亦是记不清那是我还是一条鱼的时候,还是一条蛇的时候了,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我这里有好几条河,幼年时倒是经常和兄弟姐妹们在杉木河肆意漂流来着,现在貌似又独余我一个。我是鱼也是蛇,一叶两面,我终于知晓这样的矛盾才是真的,真到可以握在手心,它,不,它们都在我的手心里,慢慢融化,合为一体。就和所有的成长一样,我不得不接受这些事实,接受这样的洗礼。没事,一个人我也爱着这些山、河。
我以为我是男孩子。总是在杉木峰上嬉耍玩闹,再和第兄们从上漂流,惊险刺激,畅快无比。
我有岭俊俏树挺拔名花贵草众多的云台山,也有林深幽水更潺勾心煽情的黑冲,原始森林佛顶山,明皇遗迹古佛山,佛教古迹西华山,望城莫及的西华山都在这里。万丈豪情,壮志凌云。建功立业,谁人不想。
壮志未酬亦是常事,我却是一身长裙在这山山水水间无意游荡。如今这番模样亦是令我没有料想。放下就放下了 ,这般轻松平常,原本以为是坏的,如今又是好的,原来厌恶无比的东西,却在我内心里安然般静静躺着。亦如我 ,喜欢在船上半卧,喜欢用脚轻触水面的感觉,喜欢在这两旁环山如黛,水似锦画长廊一样的舞阳河上,身下乘着水,展臂环抱这天空,蓝天碧水,晴空万里。似乎是睡着了,我当然又不知晓了。
当年,姐姐喜欢带我来游这条河,年幼无知,我只会问,姐姐为什么喜欢这条河,反正我除了踩踩水吹吹风 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姐姐一边嘴角轻提,双眼微微一笑,说什么你长大就知道了,我一直以为那是逗趣我取笑来着。现想想也就是这般了。一切只是不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日日见着这些山水,我也并不觉得腻烦。今日已是不同,已为新制,时代在变,我并不变,但这是真的么?
我在舞阳河峡谷中漫步,细细看着这山水相映的人间仙境,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嶙峋峰丛,嵯峨跌宕,飞瀑流泉,竹木清幽。时而浪急,时而波平,且听空山鸟语,幽谷蝉鸣。
“太公钓鱼”“一足撑天”“宫门双厥”“八仙过海”“金猴望月”二十七颗翡翠明珠,宛如瑶池再现。
我持一壶酒侧卧在云台山间,看着奇峰圣水,道教古刹。滚滚白云,如白龙争鸣翻滚,这山间也是如此闹腾,不得耳根清静。让我不清净的还有那些画眉鸟,他们是自在山间花丛里跳跃闹腾,鸣唱啼叫。这风光画面还是诗人说得好美名“山中俊鸟”。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夏季雨盛,溪涧水涨,泉水从石缝间隙中叮咚流出,如歌如弦,或为飞涧,或为湄潭,依树听泉,如痴如醉。
很是热闹,越来越热闹。人也多了些,看看他们在我偏桥玩了什么。初春玩龙,春末夏初端午玩龙舟,有独木,也有竞赛。哦,还有正月初三爬山,炎热夏季玩水,或漂流,或河滩边聚餐烧烤。人间繁华,如此都好。还有那条龙,它一直在,偏桥那现规为一三点八平方公里的小城镇,却有三条河在滋润,蜿蜒如龙,有龙则灵,吉祥平安,前途无量。
我伸出手臂,连同我的身体,化为这些山川。我的头发,丝丝缕缕,化作这些大河小溪。我承受着风吹雨打,高阳日晒。我享受着漂泊零落后的安宁,听着水边人家的细语,灵净出奇。有国家地质公园,有国家级风景名胜区,还有世界自然遗产地,成为“中国南方喀斯特”一员。
享受着这清秀灵净。看着这些省道蜿蜒开去,偏桥也再不叫偏桥,看看高楼渐耸,商人来来往往,客旅停留间或。
不能忘了自己的名字,施山秉水是我,我叫施秉。奇山圣水,灵秀施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