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同学说,我将女儿教得太早熟了,感觉不是很好。他们指的是思想上的早熟,不是发育上的。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思想比同龄小孩成熟呢?除了她读过的书几乎比我目前认识的所有同龄小孩都要多,但她所经历的也比同年龄的小孩要多得多。
四岁之前,我们还在老家,虽然她整天跟着我混淘宝,帮我贴快递单或者整理废置的纸皮什么的,去店里陪我看店,还算是过着天真有趣的生活。但是当我们来到深圳后,一切都有了变化。
初到深圳,我们住的是跟别人合租的房子,别人三个房间和厅,我们是除了厨房和厕所可以共用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在8平方左右的小房间里。合租的各种不便就不说了,从来不玩电脑游戏的小蓝,给隔壁哥哥引诱去看他玩电脑游戏,挨了人生第一次打,尽管只是让她选择大点的衣架还是小点的衣架,足以让她记忆犹深!
后来我受不了合租的不方便,跟蓝爸爸多次发生矛盾后,硬着头皮到附近找房子。搬到了一套30多年楼龄的老房子里,除了阳台有光线,其他地方都是阴暗的,白灰墙壁,石米地板,很老很普通的红漆木门。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很开心,至少那个是自己自由支配了的房子,除了要交房租。
来到深圳的第二年,连续三个月,我住了两次医院。第一次,是急性盆腔炎,第二次,是肾结石体外碎石后引起感染。两次的住院都是一个星期。作为只有一家三口在深圳的草根,蓝爸爸是不敢停下手上的工作来照顾我的。主要照顾我的人,是五岁的小蓝。为了节省住院费用,也为了好一点的空气,我自己坚持住在走廊上。
每天上午蓝爸爸还没上课的时候,就上市场和煮饭等,做好了将饭菜和小蓝一起带过来医院,他就得去上课了,我手上插着输液针头,不能做太多粗重的事情。是小蓝搬着一块比自己身体轻不了多少的病床的餐板,帮我摆好,然后帮我将饭盒里的饭和汤分别摆到餐板上面,站在旁边看我吃饭,讲一堆妈妈不在家时她一直憋着的话给妈妈听。帮我盯着药水瓶,差不多的时候就得跑去叫护士姐姐过来帮忙换药水。
怕妈妈无聊,饭后会各种表演她新学到的舞蹈动作给妈妈看,陪妈妈一起画画或者看书。尽管我让自己表现得很坚强,不让她担心妈妈。但我还是从她眼中看到了那种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忧虑。
但到了她7岁的时候,却又要面对妈妈的第三次住院,而且是甲状腺癌的手术。这时她已经上学了,不能去照顾妈妈,而是被好心的朋友帮忙接到朋友家去被照顾起居和上学接送了。因为事前交待她,妈妈做了这个手术,讲不了话,她有什么话,可以电话里跟我说,我不能回应,只能听。或者她写出来,让爸爸带去医院给妈妈看。
因为都是在肿瘤科住院部,什么样的人都有,尽管她表示很想见我,我坚持没让爸爸带她来医院看我,医院的那些空气我怕,但我更怕她看到妈妈那个样子。
老实说,在手术前,和手术后,我一滴眼泪也没流,只是手术后被隔离在ICU24小时后,但刚出ICU看到蓝爸爸的时候,我流了眼泪,为了这个一直在担心地守候在门口而不得见的男人,也为自己重生了一回。
而住在朋友家的小蓝,尽管吃喝都比家里更好,但她还得随时惦记和担心着妈妈的情况。特别是在妈妈手术的第一天晚上,她想妈妈,但又怕妈妈讲不了电话,也怕朋友家的小朋友笑话她的脆弱,夜里趁大家都去睡觉的时候,自己走到阳台上默默的抽泣。而第二天,在朋友一家面前,只是沉默,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忧伤。
这样的情感控制,需要多大的内心承受能力?不经历过磨难的同年龄小朋友,又怎么能体会呢?等我出院回来她告诉我的时候,我自己都心酸不已,更是控制不住泪水横流!
还有她的乒乓球训练,不要说体力上的消耗,还必须比同龄小孩需要更多的坚持和毅力。这样的生活,放在任何小孩身上,都会让小孩早早成熟起来。作为父母,我更希望她能天天乐呵呵地无忧无虑地玩她的娃娃或者发她的美梦,但是我们的生活如此多变,我又如何做到让她不沾尘惹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