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睡片刻,起来时,日色沉去了。淡微的风拂过,在我的鼻间擦来一点暗香。又略似疾猛地摇了摇花枝,飘散起小阵子的花雨。
穹空之上,云天都黯去,由东自西的深重了苍蓝色色调。此刻,我久久地驻足于西面的墙前,视线越过低微的砖石,去向天际。那里还带着一点落日隐晦的一点橙红。
再向上看去,景象却使我讶异了。天空不知为何地,在当中扯出来一块浅色。对比傍晚,仍显得明亮。那浅色天深色云彼此交错开来,仅使我难以辨别何处为云何处是天,模糊了词汇与视觉。
人们看到奇异的事物,总是本能着以最坏的揣度算计。我本来有些担忧是否天灾,看见墙头上林立的玻璃渣,一点点反光倒是吸引力我的注意。我收回目光,几只流浪猫从我跟前走过,我也淡漠地离开了。
天色呢,自然着渐暗渐一了。
夜色加重,却也是有着能使人快慰的事。白昼里积蓄的热量庇佑了我一晚不至冰冷的清凉,晚风时时吹过,我自由着徜徉其中,享受孤独与世界本初的味道。
气流逐渐自呼吸,融入我的身体。我索性伸展开双臂,让那简单的条纹织布做羽翼高飞,让那亲切的晚风同我更紧密着接触。偶有车辆明着灯,在我的镜片之后散离成一圈一层的虹光。
我闭目走上盲道,将精神也交于晚风的手,一起悠然着踱步。伸展起胳膊,我又捏了捏拳,看流苏在手臂上耷拉垂摆。几个塑料袋也被吹动起来,在地上轻盈地摩擦。
偶然地,适逢夜雨。于是我取了伞,很是感怀地走到街上去。车尾的红光映射拉长在了雨路上。风迎面掠动,伞轻盈着想要脱手飞去,我执意不肯。雨滴寒凉了我的皮肤,我思索起儿时期许雨中的迎接无望,终于释怀地明白:经受过风雨的我们,才有资格去为所爱的孩子们撑起伞。
走到门口,我却茫然了。围墙前,我驻足着。曾经,由里向外,没有等我的人。如今,由外向里,也没有我要等的人。心中悲哀着,我面带微笑地看一个个幸福的家人携手孩子离去。
我缩了肩膀,落寂地走回马路,形单影只。雨逐渐小去,路灯正明的人行道旁,我扛起伞,顾影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