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午餐

心情记:坚持,坚持,再坚持!

图片来自网络

跳下公交车,四处是人,这是镇中心的一个交汇口,人来人往,我裹紧黑大衣行色匆匆地穿过马路,斜对面是一家超市,那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在经过街边拐角的一间餐厅时我毫无意识地走进,入口处一位整理桌面的男侍甚至还没来得及指引,我已娴熟地沿着楼梯上楼,穿过狭长的落地窗走廊,拐进了餐厅。

我夹着一阵风步入了餐厅,此时正是用餐时间,不大的餐厅几乎座无虚席,一番扫视后,靠墙的一排中间空着一个位置,我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径直朝座位走去,坐定下来,我才发现在这里用餐的全是结伴而来,一旁坐着三个男人,对面坐着一个三口之家,靠窗的角落散坐着的全是成双成对,唯独我形只单影,独自前来用餐。

比青春更早散场的是优质睡眠,以前周末一觉可以睡到午后时分,醒来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继续酣睡。现在再也做不到了,尽管前一晚就深呼吸默念可以睡懒觉,关掉手机,拉上窗帘,将自己安置在独属的壳内,缓缓睡去。梦中,不断被追赶,奔跑,逃窜,躲闪,然后突然醒来,睁着双眼,四周一片静寂,等待窗外的光线一点点亮起来。

辗转,爬起,躺下,再爬起,我将所有的声音打开,电视里光头主持人正口齿伶俐地播着快报,电脑里黄小琥低沉地唱着《没那么简单》,水笼头哗哗地流着……我还是感受到满屋子抖落不住、四处游离的寂寞与空虚。揉皱的床单,凌乱的被子,散落的书籍,我坐在床上嚼着干巴巴的饼干,那多像自己压榨后生活的原形。咽下饼干的那一瞬,我闻到来自内心散发出的霉味,轻轻触摸,如青苔般滑腻。

每天的生活从这张床开始,又从这张床结束,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我总有种恍惚,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时间,粘连,没有痕迹。某一天,才发现自己的光阴少了,青春在消散。一天两个朋友打来电话不约而同告诫我,青春就剩点尾巴了……如果说去年那还是一条狼尾巴,今年只剩了一截兔子尾巴了。我一跃而起,换上衣服,急急出门,我想到了要买一盘CD,一本杂志,一袋零食。最重要的是我急需要走入人群,我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春天霉变,腐败。

服务员端上一杯白开水,并拿着笔和纸等我点餐,我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点餐单,在出门前我并没有这一打算,此刻我也并不饿。随意点上一个套餐,合上点餐单,等待。一旁的一缕目光,像一只蚂蚁的小触角,从旁边隐隐约约探过来,掠过衣角,爬上肩头,扫过脸部,跳过了眼睛,尽管这一茬目光时而还隐没在刚吐出的烟圈里,但无异于掩耳盗铃,我故作不知,端起桌上的白开水漫不经心地喝着,人嘛,不就是生活在别人的的目光中?

“晚上吃完饭早点上床看看书,休息,安静到周一上班就是了。也没啥的。”

“最多就是找个说话的都没有,想踢人只能对着床腿发狠,注意自己脚会疼的。”

“是不是觉得很惨的,最惨的还不是这些。”

“是半夜恶梦醒来,只能自己搽眼泪,想找个怀抱只能撞墙啊”

“凄凄惨惨的一个周末,也没人陪你逛街吃火锅。唉”

“你瞧瞧你,11号的身份,周末有啥情趣啊?”

“时光易老,青春易逝,很快连尾巴都没了,咋在江湖等候啊?外面不冷吗?没人买风衣送你,没人叮嘱你要小心,也没人会让你依靠......唉,不说了,省得你伤心。”

那个周六的下午,我对着电脑上的QQ,独自躲在办公室后面的小格子间擦眼泪,同事好心问我周末去干嘛,我丢了句你管我干嘛呢,同事一脸无辜地走了。

餐厅的布置很素净,我的目光投向窗外,靠玻璃窗坐着几对情侣,入口处那对刚进来,蓝色情侣装,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各自捧着一大杯街边的奶茶,男孩为女孩拉开凳子让女孩坐下后,自己才在对面坐下,坐下后仍握着女孩桌上的手,盯着女孩的眼睛不放,那如胶似漆的目光,通过眼睛渗透血液直击心灵。女孩面若桃花,一脸娇羞。旁边的一对,女孩点得西餐,正握着刀叉切着盘中的食物,女孩一头披肩长发遮去了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肤色白晰,女孩很认真地切下小块牛扒,送入还在等餐的男友口中,男孩微笑着张嘴自然地吃下女孩喂的牛扒,空气里饱含甜蜜。

K446火车上,他挤过人群,给我泡了一小碗方便面,小心翼翼地端到我面前,看着我吃下,“好不好吃?”“饿了什么都好吃。”他哈哈大笑,那爽朗的笑声记忆犹新。1月23日,下班,上网,聊QQ,千里之外的他说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聚会,他说的朋友我恰好前不久见过,网络上两个陌生人的距离也可以如此毗邻。原来世界如此小。1月27日,郴州,QQ邮箱里躺着他给我写来的长达5页的信,字迹隽秀飘逸。2月8日,半夜醒来,打他电话一直聊到近天亮。3月14日,白色情人节。微雨,清晨,马路对面,他侧着头,微笑。我接过带着他温度的一袋特产,一张钢琴带子,一本手抄本诗歌。3月18日,彻底被激怒的我摔门走人,翘班,一个电话他赶来,陪我诳公园,雨中狂奔,在咖啡厅点上一壶茶,吃下他买的感冒药,消磨整个下午。5月,在他的小城,看柳絮纷飞,剥蒜瓣,就着羊肉泡馒,在市场买我爱吃的黄瓜、西红柿,坐在自行车后穿过小城的街道,从南到北,从北到南,握着我的手教我写隶书,在一家音乐吧的小本子上留言签名,背着我狂奔在那闭塞村落唯一通向外面的小路,深夜诳庙会。5月17日,东莞,拥抱,分别。

“小姐,您的套餐,请慢用。”花旗参炖竹丝鸡汤,冒着热气,舀上一勺,喝下,微苦,那是某些回忆挥发的味道。

他给我发来张爱玲的《一别一辈子》,我含着泪看完,删除。我最终选择了安静地听从父亲的劝告,父亲是了解我的,父亲一定是为我好,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们都是理智胜过情感的人,我们都害怕被伤害,我们缺少冲破困境的勇气与决心,我们都爱得不自信,底气不足。

对面,一家三口,爸爸抱着可爱的小女孩,妈妈舀着一小勺汤吹凉,舌尖轻触,送向小女孩,小女孩调皮地一闪,躲向一旁,妈妈说道:“宝宝,乖,喝汤了……”“喝汤了才能长高哦。”爸爸接着说道。小女孩乖巧地张开口嘴,喝下。我的眼角不禁蒙上了层泪雾。

两个能牵手步入婚姻的人是多么勇敢、无畏,生活于他们又是多么的偏宠。

“今年是无论如何都要结婚了。不和他结,我也会找其他人结的。”同龄,十年的闺蜜在QQ上发来两句,看完,无比凄凉。五年前那个冬夜,她边咳边哭地说:“大姐,我明天就回去了。”这个女人放弃一切去山东,仍没有挽回那份爱情。“回来吧,没事的。”那晚,我也没感觉凄凉。

埋首喝汤,吃饭。来来往往的人用过餐又三三两两地离去。

这些年,我们不知不觉就落了单。

我看了看手机,也准备起身离开,这时一位餐厅服务员给我端来了一碗精致的餐后甜点,“小姐,谢谢您的光临,这是我们餐厅给您送的甜点,请您品尝。”“谢谢!”那是一个透明的小碗,搭着小碟,里面是一小碗浅绿的绿豆汤,里面还悬浮几丁橙皮,浅尝一口,甜润,清香。我细细地品尝,喝完,才离开。因为那是生活赐于我的,就像这顿一个人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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