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见席晋
“朝槿,铺子里的忍冬所剩不多了,明日得空了去白水涧采上一些,我这里有好几副方子需要这味药材入药”。
“爹,女儿现在去吧,此刻药铺里也没有客人,女儿也好早点采回药材给爹入药啊,不能让病人久等了不是”,一旁少女眼神急切的像要滴出水来,酒窝里盛满了期待。
顾甫勍神色间稍显无奈:“此刻已过正午,去白水涧路上还需些时辰,怕是回程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孩子,太晚了不安全。”
“爹,此时天色尚早,女儿一定赶在天黑前回来,你就让女儿去嘛”,碧衣少女嘟着小嘴,神色间尽是祈求。
“你呀,真是一会儿都闲不住,一有机会就想着往外跑,天黑之前可一定要回来啊”顾甫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不无宠溺的说道。话音刚落,就见一片碧色风也似的刮了出去,只听到身后徒然的喊到“你慢点…”。顾甫勍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平日里颇有声誉,乡绅权贵也礼让三分,却偏偏对这个女儿束手无策,妻子走的早,他对女儿是有愧疚的,所以管教略松,造就了她这个皮性子。
能听父亲话的就不是顾朝槿了,玩的时候须得尽兴,大不了就是禁足两天,两天之后又是一条好汉,顾朝槿在这上头格外想的开。朝霞满天染红了整个山坡的时候,顾朝槿正微眯着眸子倚在一块大石头上,远方云朵一会儿一个形状,颜色也愈发绚烂起来,等她欣赏完朝霞恍惚间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刚才贪玩儿走进了山林深处,此刻夜幕四合,饶是顾朝槿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免有些慌乱。好在皓月当空,目可视物,顾朝槿毫无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爹此刻定是担心的紧了,以爹的性子,会出来找她的吧,虽然爹一定会生气,但她此刻还是急切的盼望见到他,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虽然夜里也有些虫鸣鸟叫为伴,但一个人夜里在山上还是头一次,不会遇到爹说的山贼吧,她可不想去做压寨夫人,顾朝槿心里正胡思乱想着,耳中忽闻丝竹之声,在夜里,在虫鸣的伴奏下格外悦耳。
循声而去,顾朝槿觉得这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场景,她此后的五年里,十年里,甚至是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这烙进她心里的一幕。
(二)再见席晋
顾朝槿此刻正站在药柜前出神,昨天晚上爹爹果然去找她了,彼时她正呆呆的站在松树底下,脑子里满是那如画的情景,男子身着白衣,以三指宽的白绫束发,手指在琴弦上拨弄,微低了头,唇角微扬,月光如瀑倾泻而下,姿态清绝,眉目如画,虫鸣蛙叫和着琴音,潺潺水声和着琴音,俨然一场森林里的音乐盛宴,他的琴音仿佛与周围所有的声音相融,余音饶耳,三日不散。曲罢,男子携琴离去,林子里一时寂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留下一个被摄去了心神的顾朝槿。
“朝槿,朝槿啊,你没事吧,吓死爹了”顾甫勍见女儿不动也不做声,神色间尽是担忧,连声问道。顾朝槿回过神来,眉眼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欢喜:“爹,女儿刚才看到一个仙人,他在那儿弹琴,这会儿女儿还能听到琴音呢,爹,你听到了吗”少女抓着父亲的袖子用力的晃着。看到爹沉下来的脸色,顾朝槿慢慢放开他的袖子,低下头,“爹,女儿错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迷路了才没回去的”少女急着辩解,抬头看到父亲仍然沉着的脸色,小声说:“刚才林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女儿一个人,真的吓死了,爹,你就别生气了嘛”。顾朝槿知道示弱对父亲屡试不爽,果然,顾甫勍叹了口气:“你呀,只顾着贪玩,让我担心,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明天我自己来采药,你看着铺子”。该服软时就要服软“女儿知道了”,顾朝槿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回答,心里装着另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她还会来的,一定要来的。
白衣少年走进药铺,见柜台后站着一个碧衣姑娘,径直走上前去,叫了声姑娘,见眼前的姑娘没有反应,眉头微微皱着,一双大眼睛里尽是疑惑之色,小嘴也撅着,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颊微红,眉头舒展开来,眸子闪了闪,染上了笑意,微低头间,嘴角慢慢上扬,适逢一阵清风拂过,撩起了少女鬓边的几缕发丝,和插在柜台上水壶里的桃花相衬。少年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弯了唇角,这大抵就是古人说的人面桃花相映红吧。少年敛了敛心神,稍微提高了声调:“姑娘,在下需要一些药材”。
顾朝槿吓了一跳,忙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需要……”,在转头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她剩下的话都咽到肚子里了,只微张着嘴,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前这棱角分明,青隽卓然的少年分明就是昨晚在白水涧林子里抚琴的仙人啊,他此刻正站在她眼前,笑意岑岑的看着她,这是梦吧,顾朝槿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疼,这是真的啊,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慢由惊愕变为惊喜的眼神,少年疑惑的紧,他全然不知她丰富的内心活动,只见她眼睛弯成了月牙,明朗的笑容像盛开的桃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