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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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相当于是留守儿童。

家里就我、哥哥、奶奶三个人一起生活，从我记事起，奶奶就已经是白发苍苍的样子了。

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父母外出打工几乎都是一整年才回家，不像现在，可以随时打电话，随时视频。我经常带着小伙伴在村子的三岔路口处玩耍，总是幻想，也许今天爸爸妈妈就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还记得《奇葩说》中有个辩题是，“时刻保持联系是不是暴政？”执中欧巴说了一句：“你们没有感受过失联的痛苦，以至于你们只会感受到，联系的烦恼。”对于很多一出生，就有电话和手机的人们来说，根本体会不到这句话，承载了多少人内心酸涩的共鸣。

也许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懂事都特别早，我和哥哥从小就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会干活、爱干净、懂眼色、会揣摩大人的心思。

记得有一次刚过完正月十五，我就意识到妈妈又要离开我们了，即使提前没有发现任何要离开的动静。

妈妈晚上对我说：“我给你炒点花生吃，好不好？”我乐的屁颠屁颠的，在那个贫瘠的年代，饼干？薯片？面包？我听都没有听过。能够吃到瓜子、花生、南瓜籽之类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花生炒好之后，我坐到被窝里，妈妈把花生装在洗菜用的沥水篮中，放到我的腿上。

刚炒完的花生特别香，冷却之后又格外的脆。她一颗一颗剥开喂我吃，我也特别馋，连花生的红皮儿都不放过。昏黄的煤油灯下，有着浓郁的油烟味儿，同时也显得斑驳的墙面格外沧桑。妈妈说：“你吃了这么多，怎么还不睡觉呢？”我低着头摇了摇，因为我觉得只要睡着了，妈妈就走了。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的我，被表姐摇醒，她说我妈临走的前几天就交代了，先去跟外婆生活一段时间。

才十几岁的表姐把我背走了，那一年，我不到四岁。每次老妈提起这件事都会热泪盈眶，她说，“你小时特别机灵，很小就懂大人的心思。那个时候太穷了，爸爸身体又不好，如果不外出打工，你们兄妹俩可能以后连学费都交不起。在农村，如果你家里太穷，别人会想方设法欺负你。”

而且家里的房子还是土房子，周围邻居都是砖瓦房了，再不挣钱盖房，哥哥以后就找不到老婆。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至少在我四岁那年，我就明白，有些爱即使比较遥远，但依然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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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后，体质特别弱，一到春天就会犯病。

最严重的一次，我发热烧到耳朵失聪。当时虽然是春天，但是却下起了鹅毛大雪。雪的厚度没过我的膝盖。

面对着听觉很弱的我，妈妈怕我听不见，大喊着说：“我们今天去镇上的医院，你把雨衣穿上！”

雪像发了脾气，下得很凶猛，别说车了，人都看不到几个。

而且，从我家到镇上有十几里路，老妈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洁白的雪地上，我们走过的路，有一串很长很孤独的脚印。

仿佛这场雪是专门针对我们而下，曾经在我心中圣洁的雪花也变得有点凶狠残暴，以至于到了现在，我都很讨厌下雪的天气。每当冬天，看到朋友圈的人发雪景的照片，我都觉得格外恐慌。

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满头大汗的妈妈和脸烧得通红的我，我也不记得中间休息过多少次，走了多久，更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在妈妈的背上。

只知道到了医院，医生量完体温说：“赶紧输液，这孩子烧得太严重。”

“孩子的耳朵现在特别背，听不清声音，能好吗？”妈妈一边擦汗一边紧张地问。

“暂时性的，烧退了就好了。”

“我这一路，害怕得不行，万一孩子听不见了，我对不起她一辈子啊！”老妈边擦眼泪边说。

这个消息也许太好了，好到妈妈无法用笑容来面对，只能用眼泪来表达当时的喜悦。如今，我也成为了母亲，才明白当时妈妈为什么听到好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难过，而不是开心。其实，眼泪才是最能表现内心想法的东西。

一个星期后，我的耳朵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听力，那年我11岁。

妈妈说，这是她做过的最对不起我的一件事，直到现在，每次都嘱咐我，不要吃太辣，万一上火后，听力又下降，怎么办？

每次听妈妈这样说，我都会安慰她：“妈，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大雪之中背着我走了十几里路，真不知道我会烧成什么样子，也许这一辈子“声音”只存在我的记忆里。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孩子的成长也不是时刻系着安全带的。”

很简单的道理，但当了母亲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只要孩子稍微有点不适，第一个怪罪的永远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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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很八卦，尤其是知道我恋爱后。

研究生时，我告诉家人，我恋爱了。

老妈开始不停的问东问西：“男孩是干嘛的？多大了？哪里人？对你好不好？父母是干什么的？长的怎么样？照片发给我看看……”

那段时间，我的电话简直快被打爆了。很多问题重复的问，我也有点不耐烦的重复回答。

我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曾经幻想着谈一次恋爱就结婚，结果却遇到了人们口中的“渣男”。交往了2年的男友，最后成了别人的老公。

我强忍着泪水，给妈妈打电话，有的没的地聊着。

谁知却被老妈发现了问题，她说：“毕业后，回来吧。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嫁的远，我跟你爸都舍不得。”

听到这一句话，我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地说：“我好想家！我想回家……”

在妈妈面前，我不管怎么伪装，始终都是那个透明人。我们有些时候像朋友一样，可以促膝长谈一个通宵，有些时候也像小孩一样，闹别扭还会记仇。

她一边嫌弃我懒，还一边包揽所有家务。

她一边批评我爱花钱，还一边偷偷给我买衣服、鞋子。

她一边羡慕别人家的孩子，还一边不许别人诽谤我半句。

总之，我的妈妈就是这个说的跟做的自相矛盾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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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妈妈经常撒谎，最常见的就是，我们爱吃的东西，她都不爱吃。

长大后我也常撒谎骗她。

有一年放寒假回家，老妈说：“我这脸怎么这么粗糙啊？晚上洗脸沾水就疼，有没有什么东西擦在脸上比较软呢？”

当时我正在镜子前伺候自己的那张脸，我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试试我的羽西，看看好不好用？好用的话，我就给你也买一套。”

“护理皮肤，最好是先拍水，再涂乳液，最后再擦霜，尤其是冬天，干性皮肤的人更要擦。”

妈妈嫌麻烦，直接拿我的乳液就涂。

次日，我还在被窝里，妈妈说：“你这个东西太好用了，今天早晨洗脸就不疼了。贵不贵？便宜的话，你帮我也买一瓶吧。”

我看着桌子上妈妈一直用的几块钱的面霜，每次擦在脸上恨不得隔几十米都能闻到。超过十块钱的护肤品，她都没有尝试过，何况是羽西这样的品牌。

“不贵，十几块钱吧，我给你买。”

直到现在，每年妈妈使用的护肤品，都是我买好寄给她，除了这个，还有吃的、用的、穿的。每次她问我价格时，我都习惯在价格后面隐藏一个0。

有人说：“这个世界不存在所谓的善意的谎言，谎言说出的那一刻，就带着恶意。”可我觉得有些谎言正是表达善意的需要，尤其是把小数点往前移动一位。

妈妈，我被你宠了那么多年，现在换我来宠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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