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上悟较易,然事上过有时着实艰难啊。理上知是幻,事中难抽离,身心疲惫。
若有人在佛法道理上全明白了,但遇事还是过不去,这就是缺乏“功夫”的缘故。于此时,先将佛法道理搁置一边,日日牧牛做功夫!了解佛法见地,是理上行;天天牧牛做功夫,是事上行。一个修行人,理上行和事上行必须同步增长,否则,就如一边轮子大、一边轮子小的车子,用力推时只能在原地打转,走不出烦恼淤泥。
一般“牧牛”经过以下几个过程:
一、有牛有人。习气为牛,觉性为牧牛者。对于初入道的修行者,在开始都认为是有牛有人的,且牛人都很真实。牛和人常常冲突,人管不了牛,因而常常烦恼。牛之所以犯牛劲,大多是因为我们无明——在我们还没注意到时,习性出来了,牵着你跑了,等到你注意到,牛劲上来了,你拉不回来了。所以苦恼就这么发生。开始牧牛,是人和牛的交战,是一个人去驯服牛的过程。但这种驯服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用这样驯服的方式解决问题,表面你看起来安顺了,其实是压抑了。就像你往一根竹筒里囤积火药,你在制造一个更大的爆炸。但在开始它是必要的,看管和驯服着牛的小脾小性,可以为你创造暂时的和平,让你有条件、有机会,继续深入观察修行。但仅仅停留在有牛有人的对抗、控制或看管式的修行是不够的,还必须往下走,跨入以下的过程。
二、有牛无人。有人通过对自身五蕴的观察,发现人是没有我的。他虽然感觉人没我,但却感觉到念头、感受、情绪——习性等却是真实的。这被称作“有牛无人”。修行抵达这一步好多了,虽然你感到由感受、想法、思维习惯等组成的“牛”很真实,但因为你人无我,你不再和它对抗,所以日子好过了许多。对于这个阶段的修行者,代表习性的牛虽然还会经常出来让你不安静,甚至痛苦,但它犯的事,你不再将它归为“我”干的了。你不再对抗。生了气,发了脾气,说错了话,你不再将之说为“我”如何如何,因此你不再自责。因为你认识到那纯粹是“牛”——习气干的,和你无关。但这并不意味着推卸责任,你只是体会到实相。有牛无人,世界和平了一半,至少持续战争的因没了。你的内在世界终归趋向和平,就像没有风鼓荡的湖水总会平静下来一样。
三、无牛有人。有的人因修行觉知,加强照看的力量,看着看着,他们看到“牛”——念头、感受、情绪等和合物是虚假的,然而却十分真实地感觉到这个“觉”是真的,并立它为“我”。这种情况称作“无牛有人”。无牛有人对于内在世界的和平也大有好处,因为基本它也出离了“人牛俱在”的对抗模式,变成了只有“一”的一元模式。但这儿却加强了一个虚幻的“我”的感觉,如果不是明白人或没有明眼阿师引领,你很容易走入另一种幻觉,生成另一种我执——将“觉”视为我,再立生死因。这样时间久了,你的修行将退行,退行到表面上“人有牛无”,实质“人牛俱在”的二元法中去,只是关系更加微妙罢了。
四、无牛无人。随着对修行客体和主体的观察体会,你最终认识到,既无牛也无人。人和牛是同等虚幻的,这时你对不管是牛还是人所生起的故事不在在意,也就是,你对由牛引起的概念或由人引起的概念不再发生强烈的反应。你就好像变成一片无人的天地,有风或没风,都影响不到天地虚空的存在。悟入无人无牛的境界,你进入无为法。你日日作为,但为和不为一样。因为不认同任何一个角色,任何一种事物,你变得不能被打扰。就好像用枪、箭或剑射与斫虚空一样,虽然枪、箭或剑都是实的,但虚空无碍。这时不会有谁再伤你,因为根本找不到一个承受伤害的人,也没有实际能伤人的枪、箭或剑。无牛无人,入如来的法空世界。这是彻底解脱的必须一步,否则,不可能彻底解脱。因为其他层面都有“残余”,唯有此处人法俱空、物我不留。这是这个层面的牧牛——无能牧,无所牧的状态。
五、人牛同行。当你穿越了以上四个过程,为了和普通大众接轨,你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你见人也见牛,但和过去不同。过去眼里有牛,牛不老实,不是狂动就是妄动,不是现小黄牛劲就是现老黄牛气;过去眼里有人,人不是东想就是西想,要么就是狂想,总之都不安定。现在不同,现在现牛相也现人相,不过人是老实人,牛是安静牛,都无躁动,一切安分。
在完成了对佛法解脱理论的了解后,你必须踏踏实实地真牧牛。在这个过程中,亲自证一番诸佛法理。牧牛的过程,必须从头至尾,不能停留在中间的某环节。如果你卡在中间的哪个环节,你就被哪种境界障住。如果你卡在“有牛有我”里,你在阿修罗界,天天处在战斗中,稍有清净,转瞬即逝。如果你卡在“有牛无人”里,你处在牲畜界,天天以性习生活。若你卡在“无牛有人”里,你处在天界,虽享荣光,势尽还坠。如果你卡在“无人无牛”里,你将落得偏空。若穿过上述境界,人牛同行,二俱安和,这才叫过上一个真正的人——“佛”的生活。
闻法是理入,牧牛是行入。藉教悟宗,称法而行。行解相应,说为依教奉行。若不如此,不名依教奉行。不依教奉行,真解脱者,鲜为人知。因此,修法者不可轻视牧牛的过程。若不牧牛,终不入道。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