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差不多每天晚上都在十点之前规规矩矩上床睡觉的妙龄少女而言,这样清苦的日子过多了,总免不了想在某个夜晚出去浪一把,可惜身边并没有能把自己带出阁的朋友,为此怅然不已。
前段时间,一位美女朋友过生日,第一次摒弃了吃个晚饭就散伙的流程,决定在晚饭之后的时间点去西餐吧喝点小酒,再吃个夜宵。
当她问我有没有空的时候,我摁捺住内心的欢欣雀跃,故作矜持地表示:“你生日一年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奉陪到底的。”
晚上八点多到西餐吧的时候,里面寥寥无人,我们六七个人做一堆坐定,呈上啤酒和小吃,聊聊天,玩玩游戏,从拘谨到可以亲热地称呼对方的小名。
分针沿着顺时针在转动,身边的硝烟四起,诺大的西餐吧从没什么人烟到每条凳板缝甚至过道之间都挤满了年轻的男女,穿着黑色T恤的店员像幽灵一样举着啤酒罐和水烟壶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穿梭来穿梭去。
我好久没有在大晚上见到这么多人了,而且有不少打扮得很妖娆的美女们,分外养眼。我总忍不住在游戏之余东张西望,去看每一张陶醉在小桌上的陌生面孔。绝大数小桌上是男女同行,或坐或站,愉快地玩着游戏,也有些是纯女生出行,看像是像是大学一起玩得腻乎的几个好朋友,其中不乏素颜出行。
就我旁边一桌,刚好是两对情侣,都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女生化的眼妆也快脱成了熊猫眼,却完全不碍于她和大概是男朋友的男生在昏黄的吵闹声之中吻得死去活来,全然不顾对面矜持着的另一对和隔壁桌,犹如我们这些陌生人不时投过去的窥探目光。每次情侣一接吻,比我更感兴趣的同桌一位朋友总在看完了一场好戏之后,意味深长地和我对视并笑着。
扫视一眼整个场子,尽管人来人往,但是其中多是看上去年纪比我小几岁的姑娘和小伙子们,且那从容投入的模样,也不像是稀罕之客。因为从前的我并没有经历过这些,现在也没什么机会过如此夜生活,这些年轻的面孔让我这个“老人”怀疑自己过的日子是不是太过苍白和没有乐趣了。
然而,或许正是从前太多没有什么娱乐和感观享受可言的日子,让我没法儿像身边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可以沉浸在狂欢当中,我感觉自己总有一种置身事外,或者说没法完全投入的感觉。所以新奇归新奇,开心归开心,喝下去的啤酒却不及饭店里呈上来的鲜榨果汁,吃进去的小吃也好想不如我家隔壁卤菜店的美味。说实话,在这种场合,还真有点儿被从前的种种经历给束缚到了。
从西餐吧出来已是晚上十二点,关上了西餐吧厚重的帘幕,站在过道之间等着后出来的朋友,和站在身边的朋友对视一眼,总感觉我们猛地被抛到了冷清的外太空。忍不住把帘幕抬起钻回到人声鼎沸的场合,再一次陷入需要吼着说话的境地,罢了罢了,还是走人吧。
这一条市中心的正街,每次白天来这儿,身边不乏神采奕奕的人们穿梭,但也有不少人带点儿疲倦地在为生计奔波,这一点从有点儿缓慢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来。到了这个时候,城区的其他地方陷入了深度睡眠,而这里的每个人,无论是路边张罗生意的餐饮、酒吧小哥,还是有目的而来的妆容精致的美妙女子,都是精神抖擞的,倒不像是来玩乐,而是一本正经来谈点儿正事。
吃夜宵的店铺位于太平街,我知道这短短五百米的小街上,一年四季之中,除了太阳暴烈的夏季白日,从早到晚都是人山人海,每次来这儿走一圈都会不小心在辗转之间撞到好几个人。
原本以为店铺关门了,这里的夜晚应该是静悄悄的,然而短短五米宽的青石板路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夜宵摊,男女老少就面对着摊子,背对着穿梭而过的行人在大快朵颐。向前望去,也是密密麻麻一片辉煌的灯火和人群,一眼望不到尽头。你路过这儿,随着人群慢慢向前移动,随意偏头就能把身边每位食客碗里的食物看得一清二楚。
我惊讶地问朋友:“原来晚上大家都在这儿吃夜宵啊!”“对啊,都在这儿呢!”尽管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过十公里,站在房间就能够望见此处的风景,没想到每天晚上在我入睡或者辗转反侧之际,这里有一部分组成了一个新世界,我这一次恰好来了这里,就变成了其中无关紧要的路人之一。
吃完宵夜到了凌晨两点多,之前有点儿醉的朋友更醉了,不太困的朋友也开始犯困了,只是街道两旁的人流量并没有明显减少,不过其中不少也没那么精神了。站在路边打车,几个朋友依次离去,我也在众多等人的汽车当中找到了我招呼来的那一辆。司机是位慈祥的大叔,大概是习惯了在深夜接客,对我这种深夜回家的年轻小姑娘见怪不怪,总感慨:“这里每天晚上都是如此热闹,现在的年轻人呀!”
出租车把我拖到小区楼下放下,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静谧地有点儿让人觉得心虚,甚至都不敢多浪费时间看一眼是不是每家每户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赶快跑上电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