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分析新世纪人类社会遇到的三大议题,第一个是科技进步促进了人类的长寿和老龄化,第二个议题是“幸福快乐的权利”。
赫拉利这样论述这个议题
人类未来的第二大议题,可能是要找出幸福快乐的关键。
一、追求快乐是人类行为的最深层动机和最终目的
赫拉利在书中引用了18世纪末的英国哲学家边沁的观点,所谓至善就是“为最多人带来最大的快乐”。
边沁主张从人的感性经验出发,将作为道德标准的体验归结为快乐和痛苦,同时充分发挥经验主义伦理学家关于个人的趋乐避苦的描述,以“苦乐原理”作为其功利主义的根据和基石。
在边沁看来,快乐和痛苦是决定人们行为应该如何的标准,人类的一切行为动机以及合理性依据都根源于快乐和痛苦,因而,追求快乐或是避免痛苦就成为人类行为的最深层动机和最终目的。在这里,边沁的苦乐原理达到了一种哲学的概括。
边沁提出了独特的苦乐计算法他首先提出了苦乐计算的七个条件,即“强度、持久性、确定性或不确定性、迫近性或遥远性、丰度、纯度、广度。”
政治家应该追求和平,商人应该促进繁荣,学者应该研究自然,但不是为了荣耀什么国王、国家或神,而是为了让你我都享有更快乐的生活。
二、新世纪以前国家的发展目标是国民生产总值
在19世纪和20世纪,虽然许多政府、企业和实验室也曾号称追寻边沁的理想,但实际上仍然专注于更直接和明确的目标。要评断国家是否强大,看的是领土大小、人口增长、 GDP (国内生产总值)增长,而不是国民是否幸福快乐。
发达的德、法、日这些工业化国家虽然打造了巨大的教育、健康和福利系统,但仍然是为了国家强大,而不是确保个人一福利。
他们发展教育事业,是为了培养温顺而有技能的国民,忠实地为国家服务。
他们发展卫生事业,是让国家更强大。国家需要强健的士兵和工人;需要健康的妇女,这样才能生养出更多的士兵和工人;
他们建立国民福利制度,最初也是为了满足国家的利益而设计,而不是为了满足个体的需求。
三、幸福快乐指数与经济发展指数不是正比关系
在20世纪,想评估一个国家是否成功,公认的标准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根据这一标准,新加坡每一位公民每年生产的商品和服务平均总价值为56000美元,比起每位公民只生产平均总值14000美元的哥达黎加,实在是成功太多。
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调查中,人们发现,哥斯达黎加人报告生活满意度都远高于新加坡人。你愿意当一个生产力高但不快乐的新加坡人,还是当一个生产力较低但心满意足的哥斯达黎加人?
四、自杀指数说明经济发展与幸福快乐没有必然的关系
赫拉利在书中还利用自杀指数说明经济发展与幸福快乐的关系,虽然发达国家更为繁荣、舒适及安全,但自杀率也远高于贫穷国家。
在秘鲁、危地马拉、菲律宾和阿尔巴尼亚这些贫困而政局不稳定的国家,平均每年每10万人中有1人自杀。
但在瑞士、法国、日本、郦西兰这种富裕且和平的国家,平均每年每10万人中存25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1985年,大多数韩国民众生活贫穷、未受教育、深受传统束缚,并且活在专制独裁统治之下。而到了今天,韩国已经是一个领先的经济强国,国民教育水平在全球数一数二,并且享有稳定而相对自由的民主制度。然而,韩国在1985年大约每10万人中有9人自杀,如今的自杀率则超过3倍,达到每10万人有30人自杀。
五、让人类获得快乐比解除痛苦更加困难
在石器时代,人类平均每天能获取4000卡路里的热量,其中除了食品之外,还包括准备工具、衣服、艺术和营火所需的能量。
而今天,美国人平均每天使用22.8万卡路里的热量,除了填饱自己的胃,还要供给自己的汽车、计算机、冰箱、电视所需。这么看来,美国人平均使用的能量足足是石器时代狩猎采集者的近60倍。但美国人真的比以前快乐60倍吗?这种美好的想法,可能只是一厢情愿。
而且,就算我们已经克服许多昨日的苦难,但想要获得快乐,可能远比解除痛苦更加困难:
执1950年到2000年,美国GDP从2万亿美元增12万亿美元。人均实际收入增加了一倍。便宜的汽车、冰箱、空调 吸尘器 洗碗机、洗衣机、电话、电视和计算机如潮水般涌来,人们的日常生活彻底变了样。但研究显示,美国人在20世纪90年代的主观幸福感,与20世纪50年代的调查结果仍然大致相同 。
1958一1987年,日本人均实际收人增长了5倍,经济增长可以说是史上最快。这种排山倒海而来的财富,对日本人的生活方式及社会体系形成了各种正面及负面的影响,但对日本人的主观幸福感却出人意料地几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20世纪90年代,日本人对生活还是如同:世纪50年代时一样满意或不满意。
六、幸福快乐的两大支柱——心理与生物层面。
看来幸福感有一个神秘的玻璃天花板,虽然我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幸福感却未能实现同步。就算我们能为所有人提供免费食物、治愈所有疾病、确保世界和平,也不一定能打破这个玻璃天花板。要实现真正的幸福快乐,难度并不比战胜老死小多少。幸福快乐的玻璃天花板有两大支柱,分别属于心理与生物层面。
第一,从心理层面来看,快乐与否要看你的期望如何,而非客观条件。仅有和平繁荣的生活,并不能让我们满意;现实必须符合期望,才能让我们满足。坏消息是,随着客观条件改善,期望也会不断膨胀。
于是,虽然人类近几十年来的客观生活条件大幅改善,但带来的并不是更大的满足,而是更大的期望。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未来不论达到什么成就,可能我们还是会像当初一样.永远不会真正满足。
第二,从生物层面来说,不管是期望还是幸福感,其实都是由生化机制控制的,而不是由什么经济、社会和政治局势决定的。
根据伊壁鸠鲁的说法,我们之所以感到幸福,是因为我们感受到愉悦的感觉,而且并未接触到不快的感觉。
边沁也有类似说法,他认为大自然让人类由两个主人控制‘快乐和痛苦;我们的所为、所言、所思,都由这两个主人决定。
七、人类难以幸福快乐主要原因是盲目追求金钱、名誉和欢愉
乍看之下,让人类幸福快乐的目标似乎相对比较容易实现。困扰人类社会千万年的三大难题饥荒、瘟疫和战争正逐渐绝迹,人类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和平与繁荣,人类的预期寿命也显著增加,因此,人类想必都很幸福快乐吧 ?
事实并非如此。仅有物质成就,并不能让我们长久感到满足。
事实上,盲目追求金钱、名誉和欢愉,只会让我们痛苦不堪。
八、建议用GDH (国民幸福总值)来取代GDP(国民生产总值)
快乐得来不易。虽然我们在过去几十年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却很难看到有哪个现象能够证明当代的人显然比过去的人更为满足。
现在的思想家、政治家甚至经济学家,呼吁要用GDH ( gross domestic happiness,国内幸福总值)来补充甚至取代GDP。
人类的生产活动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能够为幸福提供物质基础。但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毕竟,人们到底想要什么?他们不想总是忙着生产,而是想要幸福快乐。
可能就是出于这样的逻辑,推动着人类把“幸福快乐”当作21纪的第二个主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