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春,骄阳似火的夏,金风送爽的秋,寒意肃杀的冬,不管是哪个季节,标榜着女性美的裙子从来不会缺席。各式各样的裙子像一只只鲜活的精灵,在四季里招摇,给大地上的每一个女人,带来最理所当然的美丽。同时,也带来最旺盛的虚荣心。
莫言说,拥有一千条裙子的女人,是有罪的。但是我相信,作为女性不管是女孩还是女人 ,终其一生,都渴望被冠上这样一个罪名。这是一种原始的渴望,不是物欲的操纵,也无关年龄的大小更无关平行的好坏,女性和裙子,就像灯塔和方向,火把和飞蛾,大海和船只,有前者的地方就理所当然就有后者。
初夏的攀升的温度赶走了春天最后一截拖沓的尾巴。五岁的小侄女自己翻出雪白的公主裙换上,美美地提着裙角在屋子里转圈圈,嘴里还哼着大人们听不懂的歌。层层叠叠的裙摆在腿边翻飞,周围的空气被她的动作摩擦成凉爽的风,窗外的明媚近在咫尺,小侄女好像有了自由的翅膀,随时可以振翅高飞。看到侄女的样子,我想起了小时候趁妈妈不在家,躲在房间里披着床单当裙子的自己。于是在家里的大人都笑她臭美的时候,我给侄女鼓了掌,“我们苗苗真漂亮!”一条裙子就能满足一个女孩子内心深处对美的向往和追求。
而我,自从上中学后,沉闷又不合体的校服笼罩着我的四季。偶尔有爱美的女生会冒险穿上自己喜欢的裙子到学校,但是很快就会在老师家长“大惊小怪”的勒令之下销声匿迹。被高考的重担困在教室里,繁重的课业让我焦头烂额,作为敏感纤细的女生,我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丢失了女生的天性,不知道当年流行的是及地的长裙还是齐膝的短裙。后来升入大学,无人管束,索性解放天性,无论什么款式的裙子都敢穿,也正值花样年纪,无论什么长度的裙子都可以驾驭。
妈妈年过半百,为人妇,为人母,操持整个家,她放下了美丽,多数时候都穿长裤,但是要出门或者是特别的日子再或者是哪天家务少天气好心情不错,妈妈会穿上裙子。一条精致的裙子,不仅能增加自信而且还能更好地映衬良辰美景。但是或许因为半世为人的阅历洗练了妈妈稳妥保守的气质,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妈妈总会把姐姐给她买的花色鲜艳,款式新潮的拿去换成款式保守,颜色素净单调,长长的裙摆遮到小腿以下的裙子。
作为家里最年长的女人,外婆很少穿裙子。上一次看见外婆穿裙子,是在她八十大寿的时候。枣红色的宽松旗袍。旗袍专门改良过了的,七分袖,广口,布料简单轻软,裙子的长度在脚踝上面一点。外婆穿上它,咯咯地笑道:“你们给我穿这么花哨,也不怕人家说我老妖婆咯” 外婆的思想里,到了她这个年纪,再穿裙子就会被人笑话。但是我们都知道,虽然嘴上这么说,对于这样一条端庄美丽的裙子,外婆心里还是喜欢的。
在这个四世同堂的家庭里,我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四季,幼小、年轻、成熟、老去。初生成长的过程美好而漫长,成熟老去的过程痛苦而绵长,青春春年华,流失得最快,因为太短暂。开始的时候毫不警觉,慢慢学会了挥霍浪费,懂得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朝花夕拾。一如女性身上裙子的长度,小的时候只知道穿大人给的长裙,年轻的时候肆无忌惮地穿短裙,上了年纪之后为了藏下种难言的情结就只好穿长裙,或者不再穿裙子。女性的生命流逝过程也很好,女性身上的裙子也好,总是从长到短再由短到长。总之,裙子和每个女性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关联。
小时候是学校老师家长总认为女生穿裙子是等同于男生抽烟、闹事打架的不良行为,周围的一切慢慢诱导女孩子杀死自己天性中展露女性魅力的原始情结。长大后环境和舆论的压力,因为穿着而被他人任意贴标签或是轻易就被归队也是常事。事实上,不管穿不穿裙子,不管裙子多长或多短,也不管有多少条裙子,那些无关痛痒的标签根本就不能定义任何一个女性。在大环境下,有的女性努力取得精神物质的独立时,破除掉社会加之于自身的枷锁;有的女性在这种意识监狱中被成功调教成了“乖顺”的性格,终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战战兢兢地希望活成被认可的模样。
就像胡杨是不死的神话,土地是农民的传说。裙子,是女性美丽的寓言。
生而为女性,你当温柔美丽,且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