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二十九)
二十九
陈爱梅冷眼地看着如花,她脸上似乎有些憔悴,头发虽然整理过,但依然看出有些凌乱,眼眶是黑黑的,大概上夜班的缘故。办公室早晨人多,陈爱梅不方便说什么,便拉着如花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她不知道如花今天又是唱的哪曲。
“好好的怎样突然想着要换岗?”陈爱梅毕竟有些城府,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心里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其实早就想换了。”如花还是有些心虚,她不敢正视陈爱梅的眼睛,说道:“料场太偏僻了,我每次上下班太不方便,一到晚上就害怕,昨晚又是雨又是雷的把我吓得够呛,再这样下去我怕坚持不住。”
“不是还有其他三人嘛!哪有你说得那样娇气?”陈爱梅有些气恼,“你以为说换就换啊,厂里职工都像你这样的那还有人安心上班吗?”
如花看见姑子有些不高兴,她也顾不了这多了,她赌气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不想再去料场上班,哪怕把我安排去扫马路,我也心甘情愿。”说完头也不回直溜溜地走了,把陈爱梅一个人愣愣地杵在那儿。
陈爱梅朝着如花的背影,气得骂道:“不上就不上,你以为降得住我!”
第二天如花正常轮休,她和陈来军一大早便去菜场卖菜,中午转身时她把一些剩菜用袋子装好,叫陈来军送到姑子家去,顺便要他再说道说道,料场是坚决不回的。
陈来军把如花的话当圣旨,到了姐姐楼下,他喊着姐姐下来拿菜,陈爱梅下楼时,菜还没拿到手,陈来军就开始说起来:“姐姐,如花说了,料场她是坚决不回去上班,要你重新再安排一个位置,要不然,她说叫姆尔来说。”
“上吊还要喘口气呢,昨天她说要换,今日你就跑来说情,还把姆尔拿来说事威胁我,这菜你拿回去,我不稀罕!”陈爱梅一听火冒三丈,她把菜丢到到麻木上:“你回去告诉如花,这班她爱上不上,有什么问题我可罩不住。”
“姐,你说的什么话。”陈来军一把拉住陈爱梅的衣袖,他苦苦哀求的眼神让陈爱梅有些不忍:“她胆小,最怕打雷,料场太偏僻,来回不方便。”
“瞧你这点出息。”陈爱梅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叫她再坚持几天,哪有说换就换的,我还没想好往哪儿调动合适。”她又从麻木拿出菜,径直上楼了。
陈爱梅心里一直在思忖着这事,现在厂里本来就不景气,几个车间订单都不多,在岗的职工每月工资都要拖欠,更何况待岗职工的的生活费。当初叫如花在家拿生活费,她不干非要来上班,没上几天班就和桃子闹得鸡飞狗跳,全厂皆知,最后把她调到料场吧,陈爱梅就是想要隔离如花在厂里的是非,可哪想刚安分半年,又吵着换岗。冯如花就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女人,恐怕这次换岗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莫非又惹出什么不堪的事情?想到这,陈爱梅心里紧张起来,她决定侧面打听打听。
下午她打电话到料场,接电话的是张凤霞,今日她早班,按班次轮如花明天早班,陈爱梅什么也没说,叫张凤霞到厂劳资科来说有事要找。
张凤霞已有四十五岁,按厂里当初定的政策,她完全可以办内退,但陈爱梅迟迟没有办理,倒不是陈爱梅为难她,而是张凤霞一直没有到劳资科来办理这事情。
不到半小时工夫,张凤霞出现在劳资科办公室,屋里只有陈爱梅一人,其他人员出去办事了。
东扯西扯几句后,陈爱梅直接问道:“你怎么一直没有到厂里来办内退手续,有什么问题吗?别人想都没这个份。”
张凤霞本来是个老实巴家的女人,她一听陈爱梅如此问她,心里直胆颤,大家都说陈爱梅喜欢别人巴结她,东西给少了她还不爱搭理,今天突然找自己过来不知有什么意图。
“我——我本想等到明年再说这事的。”张凤霞老公早几年前病逝了,带着一女儿过日子,也很艰难。
当陈爱梅得知张凤霞是想明年女儿技校毕业后自己再办内退,这样女儿就可以到厂里来上班。现在技校和中专都不包分配,指导政策是父母单位接收,实在接收不了的只有自己找。厂里政策是父母在岗,子女想要进厂必须是一退一进,如果不在岗,子女就没有机会进厂。本来厂里经济不景气,想要子女进厂没有硬关系还真有些难。如果这个时候张凤霞退了,女儿明年才毕业,她就很难进厂,这点张凤霞心里有数,陈爱梅心里更有数。
陈爱梅不敢在张凤霞面前承诺什么,毕竟还有一年时间,计划不如变化大。
她又问了料场的上班情况及轮班安排,话里话外,她从张凤霞嘴里套到了几个关键词,如花和班长华子一个班。早就听说料场上班自由,中夜班都是两人一起,如花从没说起过,陈爱梅也装聋做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联想到如花一定要换岗,不愿再呆在料场,她就猜到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
“我听说你们上中夜班都是两人一班?到底怎么回事?”当陈爱梅盯着张凤霞问起这事情时,张凤霞脸上惨白,她几乎哀求说道:“陈科长,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这事,要不然我在料场再也呆不下去了!”
看着张凤霞要哭的样子,陈爱梅心里在阵阵捣鼓,怕什么来什么,冯如花怕又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来,这个烂货,非要在厂里把自己颜面丢尽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