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一见面,就有话说,一开始我不解,难道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说词了,甚至还想好了加哪种声调和情绪,俨如演戏。原来人生如戏,人生不止如戏,是真戏?我试了很多次,演不好,一开口就感觉不对,哪里不对?没有事先预演时那般自然,那怎么样才会自然?全然忘记那段预演,也还不够,还要将注意力全集中在对方身上,只留一念:眼前这个人啊,就是你,“我”想对你传达一个信息。大脑随即运转,调动起“我”的学识、阅历、胸怀、智慧,根据你与“我”的关系,最后组织成语言表达出来,外加声情并茂,这个全然忘我的“我”,配得上奥斯卡小金人了。
然而,不是每次都能如此顺利,“我”会犯错,像是打枪,一发子弹射出去,没有击中目标,自然不可能击中“我”想说的要害,或是枪膛卡壳,子弹压根就没打出来,表情是浪费了。对方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一脸茫然,没反应过来。总之,你没能顺利地将子弹打进要害,更别指望达到预期的目的了,后悔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打出去的子弹,还回得来吗?有此顾虑,于是迎面撇上一眼,就此别过,或是不撇,当作空气罢了。
这样看来,总有话说,不见得是好事。言多必失,大概如此。枪林弹雨,难免误伤!
做人不容易,干脆少说话,却又总觉得孤寂。做演员多好,热热闹闹一场,真真假假做一回“我”,演完了还能重新开始。当然好演员也不容易,需要磨练,起码生活阅历要丰富,然后配合台词功底、人物塑造、剧情转折,忘我地进入情境里的角色。还是拿枪手做比喻,除了枪法要准,还要擅长各种各样的枪,而且得拿捏好何时不拔枪,何时拔了枪却不发一弹。即使不发声只有表情,也能打动观众,也能被理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