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遇见你，也许，对于人生，我可以将就。

可是遇见你，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此生永不再分离。

03

下自习时，等前后左右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小瞅了个机会，对着后座说了声“谢谢”，然后，飞快地走出了教室，生怕后面有人追上似的。

后面并没有人追，实际上，林风是在小小反常地迅速离开座位时才反应过来，那声“谢谢”是对他说的。他刚想说“不用谢”，小小已经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走。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摇摇头，开始收拾课桌，准备回寝室。

在林风眼里，小小是个特别的女生。她并不特别漂亮，但是长得十分清秀，不是那种细眉细眼的秀气，而是浓眉大眼的舒展。她很少说话，大多是沉默寡言，脸上有一种看似严肃的表情，眼神中总略带一点忧郁。她如果说话，没人反驳得了她，她总是讲得有理有据，逻辑清楚。很少看她笑，可是她笑起来时，整个脸是那么生动明媚，有小女孩一样的娇憨。

她不说话时，没人敢打扰她。林风好几回见她在位子上默然地坐着，眼睛不知望向哪个深邃的空间。那个时候，林风不仅觉得她的脸，还有她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她有时看起来心事重重，可是她的学习竟然那么好，这一点儿也不像那些“有心事”的女生嘛。

她太神秘，太与众不同了。林风对她感到好奇。

男生对女生的好奇，往往是喜欢的开始。反正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林风就喜欢小小了。

他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她。没事时，他就默默地看着小小的背影，心里想着：她到底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男生如果偷偷喜欢一个女生，会变得格外细心敏感，哪怕她一个小小的皱眉都逃不过那双时刻关注她的眼睛。

所以，当看到小小朝红红的手背吹气时，林风就知道她是被水烫伤了。他在心里祈祷着，别太严重就好。谁知，竟然起了那么大的水泡！

他看着小小像没事人一样的上课做作业，连哼都不哼一声，放在别的女生身上，早就娇嗔抱怨得全班人都知道了。

他对小小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或者是怜惜吧，还有一点点别样的感觉，是什么呢？是敬重？说不清。

趁着午休时间，他出了校门，到药房买了烫伤膏。他想在晚自习时给小小。他根本就没想过，小小会不会接受，他完全是凭着一种本能做了这件事。

林风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瞥见女生宿舍楼里的灯光，想到小小今晚接受了他的好意，没有让自己难堪，自己也没有让她感到难堪，他的心情很愉快，脚步也轻快起来。到后来，他干脆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了男生宿舍楼。

04

小小出了教室，一路小跑着进了宿舍。已经11点了，再过半小时，宿舍就会熄灯，她得赶快洗漱，然后给手背搽药。

在爬上自己的上铺前，小小点了一根蜡烛，拿出平时备用的缝衣针在烛焰上烧了一会儿，然后，用针尖轻轻戳破了水泡。有液体流出来，她用纸巾吸掉，再用干净的纸巾轻轻按压瘪了的泡，想把里面的水全部挤出来。确定再也挤压不出一滴水来，她拧开林风给她的烫伤膏，仔细地涂抹着。

她希望这手快点好起来。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她想到了林风，那个话不多却并不寡言的男生。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老友，更像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叮咛。他怎么知道发炎了，难道他在后面全看见了？他是什么时候买了药？他为什么这样做……

这个夜晚，那个叫林风的男生让小小的心里有一点点感叹，有一丝丝被人关爱的甜蜜。

自从四年前母亲病逝以来，作为家里的老大，小小一直都是两个妹妹仰赖的大姐。不仅妹妹们依赖她，连撑起家的父亲也依赖她的照顾。她太懂事，太能干！

她自觉地在家里承包起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缝补，没有一样她不会。18岁的她，在母亲病重的那几年，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和家人。她早有预感，母亲说不定会在哪一天就离开这人世的。

母亲是先天性心脏病。小小清楚地记得在自己12岁那年，母亲在吃饭时，手里的碗忽然掉到地上，人一下子就歪倒在地上，晕过去了。父亲吓得一边大声喊着母亲的名字，一边让小小找邻居来帮忙。

后来，众人帮忙把母亲送到婺源县城的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确诊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发作了。

父亲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如果是这个病，那她怎么生了三个孩子都没事呢？医生问：“她平常做不做重活？怀孕时有没有一些异常情况？”

父亲想了一下说：“我是没让她干过重活，是因为她身子一直比较弱。怀孕时她心里发慌晕过两回，但都是自己就好了……”

“那就是了，她从没做过身体检查，是不知道有这个病。以前年轻，有些痛苦能扛得住，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吃不消了，就发作了。你们条件不好，就保守治疗吧，看看效果。”

母亲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坚持要回家休养。从此，母亲就在家卧床休养，父亲家里家外地忙着。

12岁的小小跟在父亲身后，边做边学，慢慢变得能干起来。在父亲出去卖水果时，小小就在家里照顾母亲和两个妹妹。母亲经常拉着小小的手轻轻摩挲着，眼里蓄满了泪。

母亲熬了两年，还是在一个秋天的下午去了。父亲哭得泣不成声，小小一手拉着一个妹妹，跪在母亲床前，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汹涌。

初三中考后，小小想退学回家，父亲坚决不同意。好强的父亲一定要让女儿读高中、考大学，一定不会让别人瞧扁了他，谁说死了老婆的男人就一定会把日子过差？他要给自己争口气，给死去的老婆争口气。当初，他们连养三个女儿，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着呢。何况，女儿成绩这么好！

小小上了天佑中学，婺源县的重点高中。

如今，距高考就3个多月了。时间真快！

黑暗中的小小想到父亲，心里充满了力量。与此同时，林风的脸也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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