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捧着那束十块二毛钱的满天星,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南方的秋天阴冷,空气中有烟火气。她快步穿过车马洪流,一个男孩过来抓住她的手,她挣扎了几下,没有再反抗,男孩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揉着她卷卷的头发。 "他是在道歉吧…"弥生想着,“是吧…… " "乖",男孩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低头时看见了弥生抱着的满天星,惊喜地问"是给我的吗?" 不…不是… 女孩心里声音在说,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把手里的花递给了男孩,"给你的,喜欢吗?" 男孩不说话,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不肯松手,唇吻上了她的天灵盖。 "你走不了,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知道了吗?" "我不走……"女孩轻声说,"我饿了,你要带我去哪?" 弥生随着男孩走过两条巷子, 来到一家小小的点心店,店里有几个零散的座位,香薰的味道十分好闻,有两只猫咪的趴在她的脚边,已接近黄昏了,马路上的车灯亮起,阴霾的天空下着细细的雨丝,有几个行人打着伞走过,店里温暖极了,男孩买女孩最爱的枣子糕,鲜花饼,女孩渐渐的变得开心起来,并抛弃他们的一些不愉快的事,她吮着奶茶,男孩把糕饼送入她嘴里,她幸福地几乎快忘记了,三天前,他还把瓷碗摔在她身上,掌掴她,把她赶出家门,大声骂她荡妇。 钟指向九点,入夜,猫咪醒了,四处游荡巡回,男孩温柔地把她的脸捧起,吻着,她的脸被甜酒酿小团圆醺地酡红,男孩吻过唇,又是额头,耳根,脖子,她如同融化了般,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他把女孩背回了出租屋,一夜纠缠,等第二天他中午醒来,桌子上摆好了食物,糖醋土豆,干丝,红烧茄子,都是弥生做的。 男孩好开心,觉得自己想的真对,弥生就是好哄,亲亲抱抱就能乖乖听话,从恋爱到现在,没有给弥生送过什么值钱礼物,没有带她去见家人好友,没有给她未来的承诺,甚至在她面前提到前女友,弥生都不敢生气,只是安静地依偎,仔细地听,静静地落泪,男孩特别有成就感,觉得弥生好在乎他哦!越是这样,他越经常讲前女友的好,萝莉音、舞蹈系的美女、会弹钢琴吉他,会撒娇。 弥生只是一个初中毕业、家境一般的女孩子,没有学过乐器,更没有好听的声音,不会撒娇,不会打扮,在宠物店里打工,被上司骂被客人骂被猫咪咬,二千块钱的月工资,每天能喝上奶茶是她最大的愿望,因为从小父母离异,她害怕失去一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当男孩巴掌扇在她脸上时,她捂住右脸,只能哭。 他扇她,因为她没有给他做好早餐。因为她加了猫咪狗狗男主人微信,因为她不愿穿他给的打折二折的便宜长裙,因为她露了腰,因为她中午回家打扰了他睡觉,因为……只要男孩想,都可以摆弄她,玩她。如同玩一个破烂的洋娃娃。
你很值钱是吧…没有我,你怎么活? 你不是处了,我扔了你谁要你啊? 你会什么?天天洗猫洗狗是吧? 你有什么理由跟我谈条件?要这个要那个? 不要跟男人讲话,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穿这条短裤是要去勾引谁?你要跟哪个男人上床?
把她拖到门外拴起来,把她打倒在地,用烟烫伤她,对她性虐待,像兽一样。 用"爱"这个词,伤她,毁灭她,他高兴极了,觉得弥生属于他,永远都不会走。 我多爱你…我多爱你… 每次打完,他都会跪下求女友不要离开。"不要走,我爱你我爱你。"他抱住弥生的脚。
每次都这么悔这么恨,哀求着。 女孩一原谅他,他就亲她,不停地亲,抱她上床,吻她胸部,一路向下。他的舌如水蛭般柔滑,把女孩揉进了灵魂里,狠狠地要她,在她身体中冲撞,扯她长发,吻她的脖颈。一次一次 ,一次又一次 ,男孩让她着迷,让她负伤,她却心甘情愿 ,她甚至沉于其中,无法自拨。
弥生的男友毕业于广西艺术学院,导演系,没有导片的天分,勉强得到个学位,出入社会找不到工作, 成天游手好闲,一天,逛到了弥生的宠物店里,看见了一头短发的弥生。阳光照在女孩脸上,干净透亮,女孩躬身给一只吉娃娃洗澡,小狗喜吠,但在弥生手下却舒服地眯眼伸舌头,女孩把头发往耳朵拢,露出了白嫩的脖子,她穿着布衣,露出的腰很窈窕。男孩想到了学舞蹈的前女友青青,在床上长发飞扬,口红被他吻的脱落,他抓住她的纤细的手不让她挣扎,像抓住一池月光,月光却是抓不住的,这个女舞者一毕业就嫁了人,男人比她大十岁,钱买不来年轻却能买来年轻的妻子,中年男子搂着白纱的青青走进教堂,笑得那么开心。
弥生把头发留长了,和青一样长,用头发讨好男孩是好笑的,他并不爱她,她生病时都没有来看望,连多喝热水都没有说,只有在打完她后,忏悔道歉,才会带她去吃东西,给她买礼物,哄她睡觉。
冬天快来了,弥生有了孩子,没有胆子和他说,说了没有用,无非就是让她打掉,她抚摸着小腹,莫名不舍,在点心店里,她忍着口水没有吃山楂糕,她要这个宝贝,她希望是个男孩,长得像他。 她点了四个糕,十块钱一个,平常不舍得,但她现在不在乎,四个放在一碟,小小的,很可爱,她舔舔嘴唇,把它们吃下去,弥生今天生日,十七岁,宠物店倒了,不知道今后怎么办,她想去学美甲,想开店。男孩不乐意,说没有钱。 冬天真的来了,南方很冷,弥生肚子显怀了起来,男孩却没有发觉,依旧用着父母的钱租房打游戏,连她生日也不记得了,没有任何礼物和亲吻,弥生望着窗外的冷雪,落下泪来,她买了一束满天星给自己,说生日快乐,弥生,今天你十七了,要加油哦。 日子一天天过去,弥生肚子越来越大,男孩脾气也越来越大,他扇她,踢她肚子掐她乳房,掐的她出血,骂她是怀孕的母猪,她痛得打滚,哀求他不要打不要打,他把她拖进浴室,用冷的水淋她,再把她推到冬天的夜晚里,她在门外站了一个晚上,捶着门求男孩让她进去睡觉。门没开,她心中的光全灭了,暗的,一片空白。
第二天她没有回来,男孩看见家里的那束满天星已经枯萎了,将它扔进垃圾桶,男孩想起这花其实并不是给他的,是女孩给自己的,他夺去了她的一切,除了花。 一个星期后,弥生回来了,还是无怨言的,一声没吭,孩子没了,弥生真的没有多恨男孩,只是心不疼了,她无法谋生,一个星期,她饿的发晕想去出卖肉体,但是忍着没去,她开始想念男孩的床,犯贱似的想念他。 男孩说,我要拍一组写真,去换钱。女孩回答,拍谁?男孩扯开她的胸衣,"就拍你。"他说着把目光移向了女孩青紫的乳房。 一套性写真,弥生躺在那里,摆出呻吟的姿势,这确实卖出了好价,她不知道这是否没有尊严,她不在乎。
春天,男孩结婚,新娘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父母之命,早就有了预告,夏天,新娘怀孕了。晚上俩个人一起散步,路过一间洗头房,里面有一个倩影穿露肩吊带裙,丝袜,在艳红色灯下坐着,细腰细腿很像弥生。男孩停下,向店里头望着,只见那女子下了台转身,回屋,没有看他。 又是一个冬天,男孩做了爸爸,而弥生,已经可以出师,自己化浓妆踩恨天高在小巷里拉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