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动物4-她的座位空着,我的心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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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情场里的角斗士

这几天,我的内心无比焦灼,因为对语言准确性的渴望而不可得。

我希望能够完整、清晰的表达至今还残存于脑海里的那些我和刘雯芳之间的点点滴滴,我想弄清楚当时刘雯芳给我幼小的心灵所带来的深刻且隐秘的震颤。有时候我在怀疑,多年以后我经历的那些女人,以及与她们有关的故事和情节,多多少少都与7岁那年与刘雯芳的交往有关。

你知道,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对不对?弗洛伊德可以把精神病人的病因都归结于童年所遭受的心灵创伤,又有什么能够阻止我这么做呢?

我会竭尽我的所能,用我在文字方面全部的技能来完成对这次遥远回忆的考古发掘。

时光过的太快,而社会变得纷乱,有多少人还会关注感觉的世界,并赋之以良心的紧迫性。我在这电脑键盘上用力地敲击,仿佛多用一点力气就能让跨越时空的步伐更大一点似的,我了解这是奢望。在这些时间和空间里,就存在着故事赋予人生的意义。

这种意义来自故事里的人物和读者间共同的渴望。

作为讲故事的人,我便是要了解这些渴望,并将它们转变成自己故事里的步伐。我相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在人生的残酷逼迫得他们试图改变或者忘掉它的地方,故事便能够继续扮演着一个极重要的角色。而后,故事的种种情节在沉默的、喧闹的、彩色的、黑白的空间里,在过去以及在未来,它们会联合起来,或控诉当下,或寄托未来。

说回我和刘雯芳的故事吧!

转眼之间便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时不时地会有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至,疯狂地摇晃着、撕咬着光秃秃的树丫和紧绷着的好像被冻僵了的电线,发出一阵阵吓人的啸叫声,整个世界都变的那么面目狰狞。我们的小手小脚都会被冻的青紫肿胀,然后结成一块块硬硬的、皴裂成血口子的冻疮,一直要等到来年春天,让它们在奇痒难忍中慢慢自愈。

好在有时候会下雪,这是在残酷的冬天里唯一能够安慰我们的礼物,让我们暂时忘了冻疮的伤痛。

我特别盼望下雪,我想我盼望下雪的理由和其他小伙伴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因为每当下雪的时候,我就找到了不为别人所注意的而且毫无违和感的和刘雯芳厮混打闹的良机。

有时候是在上课的时候下雪,小伙伴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等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而后一窝蜂的冲出教室,跑到操场上抓起雪球一通乱打。

当然,我的主要攻击对象还是刘雯芳。每次我都会狠狠地用雪球扔到刘雯芳的头上,脸上。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有这样,我才好让她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我身上。

而每次她被我打急了,总会大声吼我,死阿莱,你居然打我这么狠。然后她也会捏起一个雪球朝我故作狠劲地抛过来。

你居然打我这么狠——听到这样的话,我简直差一点就要美的昏死过去了。你一定也听得出来吧,在刘雯芳的心里,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居然这个词就是用来表达意外的。所以,每当刘雯芳的雪球朝我飞过来的时候,我是绝不会躲避的,反而要故意迎上去,任由一个雪团准确的砸在我脑袋上,然后绽放成一团乱飞的雪沫,我的心里也随之心花怒放了。

然而,再某一次大雪纷飞后的下午。我们再一次冲出教室,准备大打一场的时候,刘雯芳她没有一起出来,而是默默地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我找机会扒着教室外面的窗台上往里偷瞄了一眼,刘雯芳低头趴在桌子上,她的瘦弱的肩膀不停地轻微地耸动着。

她在悄悄地哭泣。

我现在很后悔,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勇气走过去安慰那个年少而悲伤的她呢?真的不能原谅我自己!

上课了,是大龄单身青年教师陈老师的课,他站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吼了一声,上课!

这时候,本应该有一个稚嫩的女声回应,起立!然后是全班同学一起拉着长音齐声问候,老师好!

我想你也猜出来了吧,这个稚嫩的女声是应该由刘雯芳发出的。然而,那天刘雯芳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她还是趴在桌子上抽泣,只是声音更大了,肩膀的耸动也更加剧烈,仿佛悲伤的情绪冲出了闸门,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样。

遇到这一幕,陈老师的表情写满了不知所措。整个教室也安静极了,刘雯芳的抽泣声更加明显起来。陈老师从讲台上下来,走到刘雯芳的身边,俯下身子看看了她,又把一只手搭在刘雯芳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拍,雯芳同学,你没事吧?陈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关切和温柔。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对陈老师的厌恶才稍稍减了几分。不过,随后的求学经历扎扎实实的告诉我,所谓教师群体,和任何其他职业群体一样,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高尚或者更伟大,其中渣滓的比例并不比其他职业群体更少或更多。这是我对教师群体所能得出的最能说服自己的评价了。

那个冬天的后半段,刘雯芳断断续续的请假,直到放寒假为止。

后来,我们从各自家长的八卦里得知,刘雯芳在青岛打工做瓦匠的父亲得了胃癌,而且是到晚期了,就是那天她才得知父亲得了这个绝症的,想必才恐惧害怕的痛哭起来。后来的后来我猜测,包括陈老师在内的很多人,或许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吧,所以陈老师那天才会表现的如此温情,而且也没有追问刘雯芳为什么要哭。

在刘雯芳请假的那段时间里,每次上课看到她的座位上是空空的,我都觉得心里像少了一点什么似的。有好多次,我都想去刘雯芳家找她,去看看她,可是我心里又怕。那时候,几乎每个孩子的家长都会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靠近刘雯芳他们家,理由是怕这种令人闻之色变的疾病会传染。

放了寒假后的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住要去刘雯芳家附近看一眼的冲动,我心里想哪怕就去她家那边走一下也行啊,说不定就能遇到她呢。我想到了一个需要经过刘雯芳她们家门口才能到的一个同学的家,不由得一个小聪明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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