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火车上，一个睡在座椅下的年轻人打起了鼾声，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嗷嗷直叫。打人的却有理先闹了起来：“叫唤啥子嘛叫唤，老子娃儿走脱了，都小声点……倩倩…倩倩！”面庞黑黄的中年女人焦急地扯脖子大吼，嘶哑的声音引来不少人侧目。

      被打醒的青年见到是一个中年大婶儿，自知跟她讲理是没有用的，这个年纪的女人，尤其是农村的女人，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绝对是吵架撒泼的高手，歪了歪脑袋，扇了扇嘴边的脚汗味，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把脸侧到一边继续睡觉。

      “请大家出示身份证和车票，配合检查！”广播在吵杂的人声中依然一清二楚，一个打扮时髦的青年不时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一看。

      “离到站还有十多分钟，怎么又要查票？”一个穿短褂的中年人不满地抱怨道。引来许多人附和。时髦青年更是赞同不已，捏着车票和身份证的手已经捏出了汗水，他不时用余光扫一扫自己胸前鼓起的包包，一部崭新的iPhone X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还残留着“上一个”主人的余温。

      “大家注意，由于本车一位儿童走失，列车将延迟进站，请大家帮忙找一下这个儿童，身高一米三，穿着……”不少人听了播报的语音，虽然有些抱怨，但也左顾右盼准备帮忙找一找走失的孩子，查票的乘警也抽出一人去找，时髦青年一转身，便躲过了乘警向旁边的车箱走去，脚步顿了顿看了看那个在座位上胡言乱语的女人，手上的汗水更多了。手机就是从那个女人那里得来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喝醉了，不停地哭，对着临座的人叙述男友如何如何背叛她，有人同情，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凑近漂亮的女人，往她的上衣里面瞅。

      时髦青年在一旁站着，焦急的等待列车进站，时不时挠一挠灰白相间的头发。他相信这个女人会一直醉下去，不觉又多看了几眼，在万分焦急中又胡思乱想了起来：“妈的，这个女人长得真漂亮，穿的那么好肯定有钱，如果我没有拿她手机，说不定能找她耍个朋友。”望着女子圆润的前胸，又生出来几分色胆：“她怎么会知道是老子拿了她手机，她知道了手机丢了估计也不会找，那么有钱，一部手机对她算什么？”正当青年跃跃欲试之时，女子大嚎一声：“我的手机呢？我要给你们看那个渣男的照片，老娘那么漂亮，哪里配不上他！”女子又在身边找了一圈，再度大吼：“我的手机，手机被偷了！”

      时髦青年一个踉跄，稳住了自己倾斜的身躯，心下后怕无比，在女子说手机不见了，尤其在把“偷”字说出口的时候，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掉到地上。

      “妈的，被这个婊子发现了！”时髦青年惊骇不已，慌张地左顾右盼，还好，乘警都不在，可是女子喊的越来越大，乘警迟早要过来的，怎么办？时髦青年焦急地思考对策。

      一只手极速抓住了时髦青年的大腿，吓得他脸色煞白，几乎魂飞魄散，睁大惊恐眼睛一看，一个小女孩正抓着他喊哥哥。他正想破口大骂，一个身材粗壮的妇女惊喜地抱起了小女孩，又亲又打，小女孩“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

      “大好人啊，小伙子真的是好人啊，帮我把娃儿找到了！”在妇女的大喊中，乘警过来了，时髦青年正想拔腿就跑，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青年脸色苍白的说：“你…你干什么！”妇女露出一排焦黄的牙齿，夹杂着大蒜的气息喷吐在时髦青年脸上：“谢谢，谢谢啊小伙子！”时髦青年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不客气，却见乘警正走向自己，时髦青年发现自己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这位帅哥帮大婶找回了孩子，大家给他鼓个掌！噢……”在时髦青年僵硬的笑容中，观看的人群中想起了惊天动地的掌声，时髦青年用余光看了一眼女子的方向，他惊恐地发现，那个女人在看他。

      列车很快到了终点，最终没有人搜查手机，时髦青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作贼心虚，惊魂未定的他正要下车，那个醉酒的女人，竟然，抱住了自己。

      “帅哥，你是个好人，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女子发嗲的声音让时髦青年骨头都酥了。

      发现又是虚惊一场，青年色胆又起，心下想竟然送上门来，真是财色双收，色眯眯的盯着女子，女子前胸的那条深沟看地他眼睛发直，面红耳赤。两人手牵着手，消失在人群深处。

      一个月后，时髦青年苍白的面孔出现在医院的病房里，一个年轻的护士挑逗地对他说：“虚得很哟，多补一补！”

      青年没有回话，在他的手中一张化验单沾满了汗水，上面写着：“HIV 阳性”。

18.2.13，写在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