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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国家的力量
筑造了青藏高原的天路
而香格里拉的最美“天路”,肩负的
只有一人,一个康巴汉子
斯那定珠
“香格里拉主义者”斯那定珠
巴拉格宗,香格里拉雪山脚下的静谧村落,2007年之前在地图上没有标识的地方。
1300多年前,骁勇善战的巴塘土司斯那多吉厌倦了族群之间无止尽的厮杀和复仇,带着部落远走他乡,希望寻觅到一片宁静祥和的土地延续血脉。在迁徙的路上,发现了大山深处,悬崖峭壁之间这块神秘的土地。
60多户人家从此安居于此,男耕女织。这个小小的村落,就像《消失的地平线》中的“蓝月谷”一样,抵御着岁月的侵蚀,一千多年来保持着原有部族的规模和习俗,人们善良而质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户户从不养狗,在他们的信仰里,狗是对人的防备。
在通公路之前,巴拉村通往香格里拉城里只有半米宽的人马驿道,那是沿着悬崖峭壁凿出来的一条极为狭促泥泞坎坷的土路,人牵着马,马驮着物资,一走就是5天,这是千百年来巴拉人与外界相连的唯一方式。
1300多年后,斯那多吉的子孙——斯那定珠却决定打破祖先1300年前设定好的隐士生活,让与世隔绝的巴拉人与外界相连。
斯那定珠是典型的康巴汉子,黝黑,健硕,轮廓分明。由于左眼几乎失明,他时常带着墨镜。在他小的时候,古老的村落里的男男女女除了一年四季忙活农作物,就是为农作物置办农具。所以,打铁匠几乎是家家户户男人们的职业。斯那定珠13岁在帮父亲打铁的时候,火花溅伤了了左眼。父亲拿根绳子绑在斯那定珠的腰间,牵着他走人马驿道下山看病。5天后终于走到香格里拉城里,却耽误了治疗,落下了终身眼疾。不过,斯那定珠却第一次用右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第一次进香格里拉城里,我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村子太大了!汽车从旁边呜呜呜过的时候,有点害怕,好像是看一个巨大的动物。”就在那时,他立下了毕生的志向,为家乡修一条通往城里的公路。
13岁不顾家人反对便在外面闯荡的斯那定珠终于在43岁的时候得偿所愿,在陡峭的山林之间修了一条天路,也从一位千万富翁变成了“亿万负翁”。
“我投入了五个亿多一点,一部分是我挣来的,大部分是我借来的。先是花光了所有的存款,然后变卖完了所有的产业,包括房子、汽车再来修。变卖完了还不够,又去贷款。整个香格里拉有贷款的银行,加起来15家左右。除此之外,还借了我很多朋友的钱。这条路,就是这样修来的。”
我们的传统是男耕女织,差不多就在这里生老病死,这样算是一个比较孝顺的人。我这一辈子,是背了很多骂名的。走出去了,这个人就是很不孝的。
我和爸爸争论了可能一天一夜多,精疲力尽的争论,就后来他们讲不过我了。我就走了。我讲的是,村子里面的一个老人,他一辈子干活很厉害,他一个人可以干两三个人的活,但是他也富裕不起来,他没能够改变很多东西。所以我说,我没有他体力那么好,但是我想要改变一下,我自己想闯一闯,到底外面的那么样的精彩里面,寻求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爸爸说,你这么个屁孩子,你这个孩子太爱说大话。可是我一定是相信的,相信我自己。
十多年二十年在外面打拼的时候,非常想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就是,说实话,就是永远的。家乡小时候的记忆永远的烙印在我的心里。
夏天在下雨的过程当中,非常美,那种森林当中的小路里走着。一面下雨,一会是林间的溪水,一会是蓝天白云大雁高飞,这种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现在也是,到了巴拉村,我闭着眼睛想一想小的时候,我才真实的感到我自己还是我,是这么样的感觉。
“
我开工的时候,激动地。终于我能够开工,哭了。中途在挖机打烂的时候,哭过一次。最后我把公路修好了以后,太幸福的,又掉了眼泪。
公路修通后,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自己不开车,下来走一走,到后来又开车去上面看一看。这就是我,感动得睡不着觉,或者睡着了笑着睡。
这个路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吧。村民们更是这样,就是这个路修好了,明天会不会还在,太奇怪了。然后架了电更是好笑,电灯拉好了以后,他们不停地拉开关。白天去地里干活,突然又回来了,拉一下开关,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看看再拉一下还有没有亮,特别好玩。现在想起来,既好笑,对我来说又是特别开心的一个事情。
”
真的很难用我有限的格局去评判斯那定珠的动机和行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图什么呢?”他的回答通常都特别简单,也经不起现代人的逻辑推敲:“我的祖先选择在这里,他超度一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这个角度来讲,一千多年以后的我,我也应该放弃一些东西,来把家乡这条路修好,这也可能是一种缘分。”
斯那定珠的故事有着好莱坞式的剧情和英雄主义的特质——跌宕的人生和宏大的叙事,而当下流行的是“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将生活幸福的标准划定为一种所谓的“小确幸”。生活中再也没有宏大的叙事,没有硝烟战火、饥不择食,对于公共事务,我们的焦虑只来自每个人的利益都牵涉其中的空气质量和食品安全。我们缺乏苦难。
信仰的崩塌是可怕的。如今,大概人的高尚品德和信念价值只能出现在小说和电影里了。《肖申克的救赎》《辛德勒的名单》《拯救大兵瑞恩》《血战钢锯岭》……也包括《消失的地平线》所讲述的四位从战火中逃离的年轻人的故事,这些作品的特质如出一辙,在生命受到极限挑战的时候,人性的回归才是人类唯一的救赎。
如同斯那定珠走过千山万水,却最终选择了一条回家的路径一样,这个世界最终仍然是被向善和仁爱这样美好的情感所包裹的。
希望我们的愿望清单中,都能加上一条——用我微小的力量让世界美好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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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斯那定珠
撰文:蛮蛮
编辑:木木
鸣谢:果麦文化,原文链接:想不通,精致利己主义盛行的年代,他为什么会花5亿去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