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五日,你出门很早
你遇见了一场雪
今年最晚最大最纷纷扬扬的雪
在你的周围跳舞
在你的眼前跳舞
在你的铸铁老虎车上,你的发间
在你的心上
你拖着亲爱的老虎车
用微笑的目光
探询一个又一个匆匆而过的行人
你希望,无比希望突然有一个声音
——“喂!老虎车!”
你曾经多么厌恶这个代名词
你今天多么渴望有人大声急促地呼喊:
“喂!老虎车!”
这代名词今天显得格外亲切
仿佛这呼唤里有美味的面包
仿佛这呼唤里
有妞妞要了许多次的漂亮画夹
有你想给妻子买的羽绒服
她已经两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每次看见她穿着别人的旧装
你心里就会冒出苦涩的愧疚的泡泡
这呼唤里还应该有给老母亲的药啊
你劳累过度的老母亲
不遵医嘱
医生嘱她住院她偏要回家熬着
你多么多么想给她买最好的药!
中午了,衣着单薄的你
孤独地坐在铸铁老虎车上
坐在冷嗖嗖的风雪中
掏出一袋廉价蛋糕
和着飞落的雪
和着流下来却浑然不觉的鼻涕
和着阵阵咳嗽
慢慢地咀嚼整整一上午的失落
咀嚼这场非浪漫的雪
馈赠给你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