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那天，整个学校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个叫做“向晨”的人。这个人不仅把常年霸占全校第一宝座的严阳挤了下去，还用这份傲然的成绩打开了A中特优班的VIP大门，更重要的是，传说她与学校的风云人物严阳和林凌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
这样一个堪称传奇的人物，在学期过了一半之后从天而降，很快就成为了学校的热门话题，更是牵动着林茉的心。
向晨要回来了，那她和阿阳怎么办？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向晨消失以后，阿阳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花了这么多时间才让阿阳恢复过来，为什么这个时候向晨就回来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当林茉看到向晨缓缓走进教室，对着她向全班自我介绍时，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还好阿阳现在不在学校里。
向晨看着林茉，心里同样别是一番滋味，三年过去了，当初她不打招呼就离开，现在又不打招呼地回来，估计没有人会欢迎她，尤其是林茉。
她想的没有错，才一节课的功夫，林茉就迫不及待地在洗手间堵住了她，质问她为什么回来？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向晨不答反问。
“哼，”林茉冷笑，“向晨，不要以为这个世界永远都会围着你转，就算你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相信？你用欺骗从我这里换取的承诺，难道还想我一直遵守下去？”
面对向晨的指责，林茉丝毫不退缩，她死死地盯着向晨，那眼神仿佛是在审判穷凶恶极的罪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三天后，市篮球联赛结束，校篮球队在严阳和林凌的带领下取得了三连冠，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参加篮球赛，接下来是要好好奋战高考的时刻。回去的时候，严阳顺便去看了这次的期中考试排名，想知道林茉在自己的辅导下物理成绩有没有进步些，结果一眼看到了向晨的名字。他惊讶极了，有一种想要把排名纸从公告栏上撕下来的冲动，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向晨吗？
严阳飞快地跑向教室，留林凌一个人站在原地，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向晨的名字，神情十分平静，可内心的波涛汹涌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于是他也朝教室跑去。
当他们跑到教室时，果然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三排中间位置的向晨，向晨也看到了他们，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就是这笑容，将严阳心中深藏的怒火引了出来，他奋力压下心中的那股怒气，面无表情地经过向晨身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反而是林凌，一步步走到向晨面前，用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对她说：“欢迎回来。”
向晨很感动，林凌还是原来的林凌，会包容她一切的任性，严阳也还是以前的严阳，会因为她的任性而和她冷战。
和她冷战的严阳自然不会邀她共进午餐，所以在这个学校的第一顿只有她和林凌两个人。嗯，她过来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严阳会生气，而林茉压根就不想见到她。
看着他们两个坐在另一头吃饭，向晨问对面的林凌，“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凌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说：“他们俩没有在一起，你误会了。”
那林茉在洗手间里那样的信誓旦旦是在干嘛？反应过来后的向晨失笑，差点又被这错觉给骗了。
不过...向晨踢踢林凌在桌子底下的脚，望着他抬起的脸问：“按照你当初的心情，你不是应该骗我说他们在一起了才对，这样你才有机会追我啊。”
“我不会骗你，也骗不了你。”
向晨愣住，她的一句玩笑话换来林凌如此认真的回答，内心对他的愧疚又加深了几分。
二
他们四个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时间可以追溯到娘胎时代，幼儿园，小学，初中，他们都在一个学校，直到向晨离开，四人联盟才算最终解散。可其实，这个联盟的内部早就开始分裂了。
林茉的欺骗，她的背叛，是分裂的导火线。但其实更多的错在她，就算林茉欺骗了自己又怎么样，她还是不应该在答应了林茉的请求下，转身又接受了严阳的表白，可最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伤害了他们所有人。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追求爱情。
林茉再一次找上了向晨，体育课的时候她肚子痛，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不一会儿林茉就出现了，趾高气昂地俯视她，“你以为你坐在这里装虚弱，阿阳就会对你心软？”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向晨扫了一眼周围，果然严阳不在，“你也只敢趁他不在的时候找我麻烦。”
林茉神色未变，“向晨，你什么时候能为别人想一想？你以为你重新出现，阿阳会跟感动吗？不，他只会觉得又被你羞辱了一遍。”
这罪名太大，向晨听了很不舒服，她挣扎着起来，准备离开，“我没有打算要羞辱他。”
“那你就是打算再玩弄一次他的感情？”
“我也没有打算要玩弄他的感情，我只是...想回来了而已。”说完向晨就向着医务室迈开步子，她必须要去躺一下才行。
可惜还没有走到医务室门口，她就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既然你不打算玩弄我的感情，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是严阳。向晨在内心叹息，这是严阳第一次和她说话，问的却是这样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真的太难回答了，所以她只能沉默，严阳等得不耐烦，拉住她转向自己，“回答我。”他命令道。
向晨想了很久，张开嘴说的却是另一些话，“那你有玩弄林茉的感情吗？她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动心了吗？”
严阳猛地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儿，最后他放开向晨，语气中带着无尽的疑惑和犹豫，“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信，我不会像你一样玩弄别人的感情。”
看来...林茉真的差点就要熬出头了，只可惜现在又被她绊了一脚，要是她明确知道了严阳的心思，恐怕就会更加恨她了。
“对不起。”
严阳愣住，他还从来没有在向晨的嘴里听过“对不起”这三个字，“你是在跟谁说对不起？”
“跟你，林茉，还有林凌。”
三
为了缓和自己和大家的关系，向晨约了他们星期五晚上看电影，严阳和林凌都答应了，只有林茉，她居然会拒绝向晨的邀请，这让人很意外，原本以为看在严阳也去的份上她是一定会来的，没想到啊...
星期五放学后，向晨和严阳还有林凌一起走出校门口，准备打车去电影院，结果刚走到校门口的第一个转角，三人就看见林茉被她哥哥硬拉上车的情景，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林茉的哥哥，是比流氓还要无耻的混蛋，林茉被他带走，肯定没什么好事！
向晨和林凌还好，严阳是最着急的那个，他连看都不看向晨一眼，只抛下一句，“你们去看电影吧，我不去了。”然后直接朝林茉离开的方向走去。
望着严阳越来越远的背影，向晨无奈极了，他那天说的原来不是气话，而是从心底里真的放不下林茉了。
“你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阿阳过得很痛苦，是林茉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现在他这么担心林茉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要想太多。”林凌一脸担忧地安慰道。
“嗯嗯，”向晨胡乱点头，“我理解，我不多想，所以我们还去看电影吗？”
“当然去。”
向晨买的是迪士尼动画片，林凌和严阳最没耐心看完的类型，严阳每次看到一半都会暴走离场，坐到放映室外面的等待区等向晨，而林凌选择睡觉，从困了开始一直睡到电影结束，等向晨叫他起来。每一次，他都会靠着向晨的肩膀睡，那时候向晨长得快，他们之间没有身高差距，不像现在，林凌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再像以前那样枕着她的肩睡，感觉肯定没有当初舒服。
于是为了照顾林凌，向晨“正襟危坐”了一整场电影，酸到肩膀都没有了感觉。
电影结束后，向晨又提议去喝酒。林凌不同意，理由是他们还没有吃晚饭，现在天气又冷，喝酒伤胃。
这是多么正经而又无力的理由啊，向晨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林凌同学，我们是年轻人，年轻就要放肆，你别跟我妈妈似得。”
于是在向晨的软磨硬泡下，林凌妥协了。他们去便利店买了两袋酒，朝曾经的四合院方向移动，那对面有一个小公园，曾经是向晨和林凌偷偷喝酒的圣地，向晨早就想要再回去体验一遍了。
坐在熟悉的长椅上，喝着熟悉的啤酒，向晨的记忆突然被带回到了三年前，林凌借着酒意表白的那晚，他带着酒香的亲吻，还有像酿了许久的藏酒一般深情的双眸，以及挂在天边的皎洁无暇的圆月，此刻全部清晰如昨。
林凌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他望着向晨，问她：“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的场景吗？”
向晨咬着瓶子的边缘，小声回答，“不记得了。”
“哦，是嘛...”心中有偌大的失望，可除了这样回答，他还能说什么。
向晨无言以对，只能继续喝酒。公园非常安静，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她喝了许多酒，从豪饮变成了浅啜，一口一口，慢慢地。
林凌看出了她的醉意，伸手把她的酒拦住，“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可向晨却不听，反而顺势拉住了林凌，一脸朦胧地问：“你说人喝了酒之后，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吗？”
林凌一愣，随后回答：“我是这么相信的，因为有的话，只有喝醉了才敢说。”
“那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你叫出来吗？”
“为了给你和严阳做缓冲。”
“哼，我不喜欢你每次都能猜中我的想法。”
“我没有猜，我就是知道。”
林凌本来是准备让向晨感动一把，但似乎用力过猛，居然把向晨感动哭了，她边哭边指责林凌，“你真是个大笨蛋！”
这样的向晨让林凌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在林凌面前哭泣。看到向晨哭得像小孩得不到玩具般伤心，林凌忽然开始有些讨厌自己，一定是自己的喜欢太深情了，所以向晨才会如此内疚，如此难过。
“对...”他想道歉，可接下来的话全都淹没在了向晨主动的吻里。
向晨吻了他？
林凌睁大了眼睛，随后又闭上，他一点都不想推开向晨，就算向晨把他当做了另外一个人，他也不要推开她。
亲吻中夹杂着向晨的泪水，咸咸的，但林凌觉得很甜。
几分钟以后，向晨倒在了她的怀里，闭着双眼嘟囔：“严阳，我喜欢你。”
林凌的心一阵撕裂，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亲口说出了这句话。
四
那晚之后，林凌便主动和向晨拉开了距离，不再顺手帮她拿作业，不再故意等她一起上学，甚至好几天都不和她说话。向晨清楚这转变背后的原因，她和林凌，终于成为了她想要成为的那样，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开始不舒服了？明明那句话是自己故意说的，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怎么就越来越不开心了？
还有严阳，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总是用怀疑、探究的眼神看她？
向晨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这些感觉，对于一个即将要离开的人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午休的时候，林茉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向晨，她一脸幸灾乐祸地说：“我昨天在书店里看到林凌和徐子佩了。你知道徐子佩是谁吗？隔壁班的班花哟，她可是追了林凌好几年了~”
向晨的心一抖，但是什么都没说。
林茉见她不动声色，于是更加添油加醋，“我本来还以为林凌会为你打一辈子光棍，看来他是终于开窍了。现在好了，阿阳舍不掉我，林凌有了新欢，向晨你该怎么办，是不是特后悔当初一走了之？”
“没有，”向晨合上书，站了起来，“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是的，她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大家都对她死心了才好，这样她再次离开的时候，才不至于太难过，太内疚。
可是为什么，路偏偏那么窄，学校明明很大，都能让他们三个人遇到，不，是四个，还有那个班花。
四个人站在路口，彼此间视线浮动，向晨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于是想要离开，可才转了身，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严阳拉着她飞速离开了这个尴尬的路口，他走得很急，最后竟然跑了起来，向晨被他拉着跑，半天喘不上来一口气，可比这更加惊心动魄的，是向晨内心深深的不安。
严阳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狂奔终于停止，严阳也有些轻微的喘气，他看着向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晨渐渐平息下来，在严阳的目光下她第一次感到胆怯，试图逃避，然后就被严阳再次挡住。
严阳盯着向晨纤细的背影，问出了深藏在心里的一个问题，一个他非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向晨，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这只是一个谎言，其实你喜欢的...是林凌？”
向晨听到严阳的话，身体随着心一起激动起来，同时开始抽痛，但严阳没有看到，他依旧在向晨的背后索要答案，在他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下，向晨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是在医院醒来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就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听到了熟悉的机械声，是不是瞒不住了？他也在这里吗？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只站着一个人，严阳。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林凌不在这。
可是严阳一点都不好，他双眼通红，因为内心激荡而口干舌燥，看到向晨醒来，他走进，却又停下。
果然瞒不住了，向晨露出虚弱的笑，“你都知道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
“对，其实本来不应该回来的，可是好像真的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我...”
“林凌知道吗？”
向晨没有回答，眼泪却流了下来，而这眼泪，成为了最有力量的回答，“之前你问我的问题...”
严阳飞快地打断她，“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和你比起来，答案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我想告诉你。没错，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林凌，想在一起的也是林凌，为了 他再三利用你对我的喜欢，真的很对不起。”
五
对于感情，向晨一直都在撒谎，现在她终于能够诚实一次了。她喜欢的人，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有林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很懂她的林凌，在这个方面忽然变得一点都不懂她，他竟然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严阳，真是气死她了。那时候不懂事，非常任性，又不愿主动，于是林凌误会得越来越深。
再后来，想说都没有机会了。妈妈带她去体检，然后发现了在身体里潜藏已久的恶魔，她才开始庆幸自己的任性，还好当时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林凌借着醉意表白的那晚，她的心跳得有多快，她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压下心中的激动，她要下多大的决定才能说出那番拒绝的话。
那时林凌蜻蜓点水般的浅吻，成了她午夜梦回的归处。
她和严阳在一起，是为了让林凌死心。她约严阳看电影时顺带叫上林凌，是因为她知道严阳会在半路离开，然后她就会有半场的时间，什么借口都不用想，安安心心地和林凌待在一起。她喝醉了吻林凌，也只是借了酒精的力量，去正大光明地做一件想了很久又没有理智可言的事情。她每天清晨早起，扒在窗台上守着看林凌出现，看他像个小媳妇似地在她家门前等着，光是这样，她就觉得自己好幸福。
她倒在林凌的怀里，说“严阳，我喜欢你。”可她的心却是在说，“林凌，我喜欢你。”
她利用了严阳的喜欢，故意忽略了林茉的感情，拒绝了林凌，然后丢下他们一走了之。当她回来后，林茉的敌意，严阳的怒气，她都可以承受，除了林凌。
他不仅没有生气，没有追问，反而像以前那样，全数接受她的任性和伤害，这是多么让人痛心，又多么让人高兴。
面对如此残酷的真相，严阳只能自嘲，“向晨，你够狠，对林凌狠，对我狠，对你自己也狠。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的...直到那天，我送林茉回家后去找你，结果在公园里看到你吻林凌，我疑惑了，也想了很久，之前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一些疑问全都重新冒出，然后我就开始怀疑了，直到今天知道真相为止。可是向晨，你有没有想过，连我都会怀疑的事情，那么了解你的林凌，他会不怀疑？”
向晨一愣，随即摇摇头，“他要是真怀疑了，还会和隔壁班的班花暧昧吗？”
这...严阳无法替林凌辩解什么，因为向晨说的是事实，全校的人都看见了。
“严阳，我估计很快就要走了，最迟期末考试之后，所以保持原来的状态到最后好吗？不要告诉林凌，千万不要告诉他，算我求你。”
她哭得这样伤心，语气这样卑微，严阳除了答应，还能怎样呢？
六
天气开始黏热起来，渐渐地可以闻到盛夏的气息，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心烦，向晨的身体痛得越来越厉害，让她差点就撑不下去，想在期末考试前逃走。
可是她舍不得，不会再有第二次回来的机会了，不撑到最后一口气，她实在不甘心。所以她只能拼命吃止痛药，然后趴在课桌上假装睡觉。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向晨等来了期末考试，这期间，林凌和她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还和隔壁班的班花传出了绯闻。
...这样其实挺好的。向晨拼命安慰自己，但眼泪却下个不停。
期末考试开始了，只是向晨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匆匆答完题后就继续和病痛做斗争，严阳每次看到她浑浑噩噩地从考场出来，都特别担心，担心她会晕倒在教室里，担心她会晕倒在回家的路上，更担心她会晕倒在家里而没有人发现。他劝向晨不要来考试了，反正分数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向晨不听，执意要坚持到最后一天，偏偏又不允许他把真相告诉林凌，气得他除了担心，还是只能担心。
最后一门考完后，严阳照常送向晨回家，只是这一路他们非常默契地放慢了步伐，都希望能让时间过得慢点。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向晨才开始告别，“记得替我和林茉说声对不起，借用了你这么长时间，她一定气疯了。”
“...好。”
“还有明天绝对不要来送我，我要一个人走。”
“...好。”
“最后，千万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不会告诉林凌一个字，一个字都不能说。”
“...好。”
“那...”他们在门前停下，“我们就再见吧。”
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向晨的心里没法不存在一丝丝期待，期待林凌的出现。但是林凌始终没有出现，向晨的理智让她赶快去睡觉，可心却支配着她收拾了一整晚的行李。好不容易有了睡意，闹钟还没有铃起，向晨就醒了，洗漱过后，她拉着行李，乘着电梯下到一楼，打开大门，然后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林凌，也是一脸憔悴的样子。
“你好慢，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你等我...干什么？”
“明知故问。”林凌慢慢走到向晨跟前，将她揽进怀里，“我想这样抱你想了好久，我忍得好辛苦。向晨，你好狠的心，都要走了还不肯告诉我。”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怨恨，向晨听了更加难过，“严阳最终还是告诉了你。”
“不是他说的，是你妈妈。那晚我送你回家，接到了你妈妈的电话，她知道我是谁后，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于是以前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突然就想通了。我真傻，自认为很懂你，却连你的心都看不透。可我又不忍心拆穿你的谎言，让你更加痛苦，所以我想，既然你能为了让我死心，假装不喜欢我，那我也可以为了让你放心，假装对你死心...”
向晨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你这几天一直都在骗我？”
林凌失笑，“你骗了我几年，我才骗你几个星期，这样就觉得自己吃亏了吗？”
“不吃亏，一点都不吃亏。”向晨张开手，大胆环住了林凌的腰，好想一直被他这样抱下去。可是...以后他该怎么办？
“我会忘了你的。”林凌突然开口，语气非常坚定地说，“等你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以后，我就会忘了这一切。你的亲吻和拥抱，还有你真实的心，我都会忘了，我只会记得那个喜欢严阳，拒绝了我千万次的向晨。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以后该怎么办，我会遇见另一个女生，会和她谈恋爱，会和她结婚，还会和她组成一个快乐的家庭，我会...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嗯，”向晨点点头，“我不担心，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只希望那个女生能早点出现。”
就让他们在最后一刻互相撒谎吧，带着最真挚的祝福。她这次回来，就算真的是耗尽了生命最后一丝力气，也依旧觉得值得，她对愧疚的人道了歉，她抱过吻过爱的人，她最后看了一眼他们，还有这个城市，她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
再见了回忆，再见了林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