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眼睛打开了一条缝,朦胧一片。随着张开,一片雪白看的眼睛发酸,眨巴着双眼,眼泪恰如其分的分泌出来润滑干涩的双眼。

眼前既熟悉,又恍惚不真实起来,心绪还在遥远的别处,就这么发着呆,皱着眉头怀着一丝惴惴不安的心情,却不知道这心情源自哪里。无聊的硬打出一个哈欠来。满身是汗,可能是太热了让他从睡梦里扰醒,他脱掉穿在身上的T恤,随手一扔,缓缓的蠕动只穿了件内裤的身体,又重新一个大字躺开,拼命的想刚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片刻后,还是毫无结果,但那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都在心头。他苦笑,鼻子轻轻的“哼”出一股气,喃喃道,“不过又是场梦而已,可惜没有做完就被吵醒了。”

“波萬,波萬......”一阵软弱无力的似是哭腔杂在喧闹的嘈杂声中,唯一起到辨识作用的就是那像嗓子充满惊恐和绝望。“那是在叫我?”,他心想,声音似乎是虚弱无力,完全没有精神,但硬鼓了一股气,使出奶力呼出,仔细再听又听不到。是幻觉吗,还在梦里没出来吗。他住在4楼,隐隐约约感觉着窗台的楼下站着很多人,热闹的像菜市场似的,“今天的噪声,有点大”心里嘀咕着。

波萬想肯定是旁边发生什么事故,一些袖手旁观的路人,双手交抱着臂膀站在路边对事故指指点点,一副装模作样的热心肠,实则事不关己乱出主意的态度,跟刚来的人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事,假装好心的摆出该情景下恰如其分的表情和态度。一部分没心没肺的中年人竟趁着机会熟络了起来,分起了烟,聊着聊着话题延展到了天边。

外面的撕心嗓子似乎消失了,再大的声音也被手持扩音器那噪音似的音乐完全的覆盖“十五的月亮,照在......”和洒水车如出一辙,更多是起到提醒周围人注意,片警来了,大家让让道。又是那个老警察,又老又笨,音乐响了那么久还是关不掉,急得直吸气“唏”,捣鼓半天开不出扬声器状态。只要这音乐声还在就表明他只身出现,他的同志们还没有赶到,他以老年人的生物钟状态和热情第一时间赶到事故现场,维持现场秩序,指挥周围。只是对着一些电子器械,这双手就灵便不起来,捣鼓半天只能放着音乐。一懂行的,在旁指挥他操作,按这个,拧那个。像是在嘲笑他似的,他干脆关掉电源,拿着扩音器的双手交叉背在后腰上,对旁人并不正视也不理睬,“你们都往旁边站,小心落物。”

        还是很困啊,他也懒的去凑这个热闹,他还在为刚才的梦困扰着。如果睡醒5分钟内想不起梦来,就永远也别想想起来了。怎么那么热,这新租的房子有点闷热,而且房间也关的太死了,新装修的味道还没有完全退去,打开柜子能辣的双眼流泪。这房间不大,正中间的一张床已经占去了大部分面积,留下床的两边及床位大概半米左右宽的空间,除此之外,有一个放衣服的两门柜,和一张插入墙做成的桌面可以放电脑,以及一个竟然比较宽敞的卫生间。如此的房间陪着这空间的厕所简直是豪华,他觉得自己一半的房租花在了厕所上,颇为不值。房间里很紧凑,没事时只能躺在床上,坐床尾操作墙桌上的电脑显得有点吃力,他基本都是点播些视频,人再移到后方床上坐着看。南边的床沿对着两开门的铝合金推窗。这房间一无是处,维有清晨能照射进来的阳光令人满意。窗外是小区的中心植物区,里面种着十来株高大的樟树,风刮来树影摇曳,沙沙的作响。这植物区也就三四间地基那么大,规划的时候,前期可以增加植被覆盖率,提高入住者的满意度,后期大树卖掉地皮用来盖房子,形成额外增收,绿化和开发两不误。四周都铺着水泥地,道路都已规划完毕,怎么看植物区都是预留好的房地产地基,真正佩服开发商的远见。

入住时贪图新装修,所以价格稍微贵一点也不在乎了,但劣质的装修材料散发出来的甲醛有可能会致癌是他万没想到的,这令他后悔不已。三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付,退房是不可能的了,即使条件看起来再好,租期满后他也决定换地方,要找别人租过的房子,再也不要新装修的。他一直嫌别人租过的房子脏,尤其是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床,每个夜晚在上面上演怎样的轮番大战。尤其想到自己趴着睡的裤裆对应在床上的位置正好也是别人裤裆所对应的位置,就一阵恶心。但此刻,那仿佛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卫生是次要的。他想可以去小商品市场买夹垫着海绵的类似席梦思的薄垫子,以此与过往租客隔开距离,前一个住的地方就是如此,但心里总惦记着床垫以下的历史痕迹,也就一层薄薄之隔。新有新的烦恼,无良房东以次充好,表面营造出装修堂皇,实则暗藏比卫生问题更可怕的致命危险。

        租房找房是个麻烦事,自己租着就啥事不会有,合租就需要考虑方方面面了,虽然可以适当的降低成本,但也牺牲了一些自由作为代价。 之所以会离开前一个租住的地方是因为,合租带来诸多的不便,总感觉生活被打扰而又不得不参与别人的生活。一直都有搬出来分开住的打算。那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另外两个租客都是同事,其中一个叫文蒙,打一开始就和他一起租住。另一个租客一直在换,最初是波萬的初中女同学,也是因为这位同学,他和文蒙搬到此处。后来那位女同学搬走后,他和文蒙两个人承担房租,一个房间就一直空着。负担有些重使得他想要另找房子租住,另有原因是两个男人住久了总显得有些尴尬和无聊。后来找了他们共同的女同事王云溪愿意一起分担房租才勉强又住了下来,但想搬出去住的想法一直都有,但好不容易形成的铁三角又不好被打散,单独搬出破坏了这个好不容易凑成的摊子的平衡,他于心不忍。

        王云溪的男朋友陈在是波萬的前同事,陈在不是个安生的主,生性活跃,头脑灵活,有很强的策划和执行能力,就光这两点,注定是个干大事的人。把王云溪安排进了波萬所在的A公司后,就辞职了。王云溪一副大小姐脾气,还得让人哄着、供着,像活在偶像剧的世界里,是陈在这种实用性为主的人不愿意伺候的。王云溪没来由的生气来,在她看来也并非真生气,只要哄一下就烟消云散,然后亲亲抱抱,一切安好。偏偏陈在不愿意来这套,经常把王云溪晾在一旁,完全当做空气,她使出浑身的萝莉招数,而他喜欢的却是熟女,她的表现在他面前是0分,他受不了这种还没长大的孩子。

据陈在说,他早就和王云溪分过手了,原因是性格不和。他们一起在H省会城市偶然的一次网友ktv见面会上认识,也并非是王云溪的姿色撩人打动了陈在,完全是出于一种玩玩的心态。在陈在看来,会出来见网友的女孩哪个会正经的。令他后悔的是,不该带她到自己的住处,应该在外面开个房间,然后隔天醒来各自分散,不留一丝瓜葛,剧本就像是他写好的一样进行着。可这次不同了,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陈在把她带回了住处。

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就进入了主题。王云溪笨手笨脚,僵硬的动作让陈在心存窃喜,她是个新手。

接下来的事令他措手不及,殷虹的血粘在纯色的被单上。陈在完全蒙圈的状态,像是意外中了彩票这并不真实。他只看了一眼并未就此事问及王云溪,故意视而不见,心中被不安占据。

王云溪见他如此态度,在旁啜泣起来。

“我会养你的。”陈在有些敷衍的说到,王云溪听后心花怒放,泪却仍然不止,这是幸福的眼泪。

那天之后王云溪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陈在,当然陈在也并没有明说叫她不要粘着自己,相反他告诉她希望被她粘着,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套,他不想被人缠着,但也不想伤人姑娘的心。隔了几天,他离开了H市,理由是分公司缺人手,被总公司派到

老家T市的分公司工作,但他隐瞒了,这是他主动要求的。

在陈在回T市一个月后,王云溪辞去了H市大型国企的正式工的职位,也跑到了T市和陈在住在了一起。

几个月后,陈在和在T市新认识的朋友何枫要前往湖南开发电信业务,离开前陈在把王云溪安排进了波萬和文蒙所在的A公司,然后自己辞职。自此王云溪也成了波萬和文蒙的同事。陈在还是同事的时候,和波萬和文蒙经常一起混,王云溪也会一起玩。文蒙平时少言寡欲,但心思缜密细腻。陈在对王云溪的爱答不理,文蒙有些替王云溪不值。但却又不能去干预,只是偶尔惋惜之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他们经常去台球厅,陈在和波萬是老杆子,两人水平旗鼓相当,彼此还会防守进攻打得颇有乐趣。文蒙的水平则比较初级所以出完球会留有很多的破绽,只要是文蒙和两人较量几乎都是文蒙败下阵,从未得过擂主。台球桌上基本是陈在和波萬两个人在较量。王云溪连球桌都上不去,不会打,只得在旁看看。

文蒙下来后跑到隔壁的空桌练习起来,王云溪站在他旁边看他练球,在文蒙的示意下,王云溪拿起了球杆,有样学样的也架起了杆子,她频频示意陈在,架杆的方法对不对,陈在局中正酣,敷衍两句,叫文蒙教教她。王云溪鼻子“”哼哼“两声,连连跺脚表示不满。依着文蒙的法子,左手捏成架子,杆子搭在上面,右手捅杆保持前后运动,防止左右方向上用力。几番下来,虽然也会捅歪,但白球总算可以撞到其他球了。文蒙提议两人开一桌,实战一番。他以左手和王云溪打。这样两人的水平够得上一拼。文蒙也不让她,使出自己的全部左手的水平,当然王云溪还是不敌他的左手,但好在两人也不是特别的无聊,只是一局下来特别的漫长。往往他们一局,陈在和波萬已经打了6-7局。这就形成了习惯,后来去台球厅,陈在和波萬一组,文蒙和王云溪一组。

陈在离开T市去往湖南之前的几天,同时干了另一件事,搬家。搬进了文蒙和波萬的合租公寓,成为了他们的室友,当然王云溪也一起来了。陈在说少十天半个月,多则几个月半年,丢下拜托照顾之类的云云就走了。以经费有限为由,王云溪留了下来。万没想到等陈在再次出现在这公寓里,那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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