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是只知一昧地退让退让,委曲求全——
一是看似对外和谐地风生水起,实际上还是做不了什么大事,更容易被琐碎无理的要求阻碍了脚步,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二是不断强加个人的精神压力,不断地抽取大脑与心脏的氧气,费时而又费精力,做不出选择的人比无法坚持的人更难成气候。
于是我不想再委曲求全,即便一意孤行我也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我的精神压力太大了,我的使命也太重了,旁人无法衡量我几斤几两,但我知道我必须让自己达到几斤几两。
这个世界是需要我的,我若是像从前那样,一昧地忍让,一昧当个不清不爽的老好人,我便是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用有形或无形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走我的血和肉。我忙碌而又平淡地生活,我的灵魂连我的睡眠也不放过,在梦中也要带我奔向一个个冒险。其实那是我的自由在呐喊啊我的渴望在呐喊啊我的自由我的渴望啊。
干脆一些、坚定一些、活着会容易一点。
【No.9】2016.4.24
为了度过一段不清不爽的时光,我出发上路。去某个地方放松,这似乎是个预谋已久的主意。和成成,阿清,红艳艳在三月份的时候就说好要去上海欢乐谷,现在即将度过五一也还未实现。每次安排策划的娱乐活动都会被延后,每回突然兴起的冒险刺激总会伤及身体。
但我几乎每晚都徜徉在梦境的旅途,让我疲惫沉睡的血液得到释放。就连潜意识啊,也要进行不停的冒险以证明它的存在、它的重要性。
在这个城市或者这个省份的某个寂寞的角落,总是故意神秘地吸引一些有缘人前往。让我们聚集在一起,却又让我们看到不同的景色。我坐在陌生的轿车上,拿出一份前往目的地的地图,我可以看得到上面绵延的一条条穿插的街道轨迹,而我处在的位置有一个闪烁的小红点,忽明忽暗地跳动,缓慢移动。
我风趣而有魄力的路姐夫,和我聪明又帅气的外甥登场。但是姐夫带我到另外的一些哥哥姐姐家里,一个个都不认识但有冥冥中的熟悉感。我准备了一些行李,虽然之后又忘记,但我反反复复总是想起我放在轿车后备箱的行李。行程有点遥远,我在途中昏昏欲睡,这也是导致我后来忘记拿我的行李。也许有些道具很重要,对我碰到的某些东西。
这里并不像是个旅游景点,车子可以停到马路对面。一行人下了车,我跟着长辈们,从马路左边走到了右边。
这条马路荒无人烟,两边的建筑都是矮矮的老旧的楼房,不至于破烂成废墟,但已经很难看出有人住的痕迹。如果还有人的话那一定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几棵梧桐在风中摇曳着稀稀拉拉的树叶,叶子飘到地上全是金黄色的。人们最少穿着短袖衬衫,最多也就两件衣服,这正常的季节明显不是深秋,而这个地方却只有让树叶变金黄的气候。
马路中央站着一个穿制服的交警,明明没有多少车辆,他却一直站在中央时刻准备着指挥着交通。我没多看他几眼。
走到马路对面才能发现地上有个可以纵深到地下的入口,不明显而且没有任何标识。我身旁的人径直走了下去。
第一个房间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往前走了很多步才看到遥远地发着光的数不清的恒星,我来到了宇宙中,但我依然看不见自己的肢体。我虽然有点头晕目眩,但依旧使劲深呼吸保持冷静,莫非是失去地心引力的副作用?
我周围的所有人都不见了,他们去探索他们自己的景观了,每个人都变成了孤身一人。
我一瞬间庆幸,人类总算不再群居,这些人类啊、不管和别人待在一起还是和自己待在一起永远都感到孤独,不如将所有人都投进独身一人的世界,磨砺到适合自己的强大后再踏入社群感受生活吧。
等待自己稳定下心潮澎湃的感觉后,所见的场景也开始变化。眼前的黑暗中竟出现了个让任何事物都旋转并吸收进自身的黑洞(题外话:大家不妨百度一下黑洞试试)。机智如我,这跟电影中的转场镜头是一样的,我往前凑,让它带我去下一个地方。
一个走廊,一些破旧的房间,像来到了刚刚在马路上所见的屋子内部。房间像洞穴,直觉感觉它就是洞穴。
推门进去,空气里没有异样的味道,也没有浓重的灰尘。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里都太昏暗了,我摸了摸胸前的相机,并没有记录,光线太暗没必要浪费胶卷。
环顾四周,还是在黑暗里看到一双眼睛。没有包含着明显的恶意,但我知道它饥肠辘辘。一只饥肠辘辘的狼狗伏在地板上看我,它隐约靠近一个木床边,瘦骨嶙峋的老太太并不坐在床边,她是靠着墙,一只胳膊搭在一架漂亮的老式缝纫机上。她还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她坐着一动不动,眼珠子却在转动,她像个瞎子,又像是不瞎。
也许我该向她打个招呼,或者礼貌地鞠个躬,或者伸出手,说一声“很高兴认识你”。
题外话,本篇特辑的标题设置、向女作者消失宾妮致敬。
我以前真心爱消失宾妮的《罪孽焚城》,我反复摩挲,诵读摘录。
什么时候我们会选择背弃过往、选择与过去截然相反的路径?
什么时候我们又会向明知不可行的世俗之外逆流而上?
你一生是否有过这样的瞬间,在每天重复去学校或者去公司的路上犹疑,六十秒的红灯期突然成了寂静的忙音,在第五十九秒,你突然睁眼想选择与目标截然相反的方向,但就是那一秒钟的闪灯过后,你的周遭忙不迭争抢上位,嘟嘟囔囔却又笃定强硬地往你所厌倦的方向驶去。往事洪流就是你的罪,你的孽,你的对比方,你的假想敌。你看着他们汹涌轻蔑地往你的方向奔去,你就会忍不住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背叛,并且宣告自己有罪。
你会审问自己:
——亲爱的,我为什么还要疑惑?
——周围人都乐于维持这份分秒不差毫无曲折的现状,可我为什么还要疑惑?
——我究竟在疑惑什么?
以上摘自《罪孽焚城》开篇。
从前是情绪化的迷恋,而今也很自然地能懂得她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境与主题,结合那时的年纪,想来吸引我的视线是必然的绝非出乎意料的。
虽然之后她的一部写猫的长篇不够荡气回肠,但我还是衷心感谢消失宾妮,早前《最小说》风靡的时间内,她是唯一也是最入我眼的女作者,除了笔名有那么一点点娇气外。
再推荐一篇她很久以前写的中短篇《Still,现在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