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岁月,我的如歌

你的岁月,我的如歌

人生如梦,岁月如歌。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过一段如梦年华,不管是早,还是晚。在那段时光里,或美好,或忧愁,或快乐,或别离,如歌一般,谱写高潮与低谷,在漫长的回忆里,谱写如歌岁月。


孟一帆第一次见到季如歌的时候是在高二文理分科后的第一天,九月的阳光,在过道上洒下长长的身影,长长的队伍中,季如歌站在后面几个。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细细的汗渍。她昂起头,倾身倚上前去,与前面的人讲话,不知讲到什么好笑的,咧开嘴,眉眼一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孟一帆彼时正在点人数,不偏不倚,看到阳光下的笑脸,从此再难忘记。

年少的时候,当年轻的心记住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以某种特有的方式引起那个人的主要。

开始的时候,孟一帆总会时不时地走到她在的第三排,跟附近的男生聊天谈地,从动漫到篮球,从音乐到绘画。

他以为他能轻易地引起她的注意,却不想,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三排,与身边人一起,固守属于她的天地。

后来,他发现她的地理很可怜。于是,他开始在地理课上频频展现自己作为“地理小王子”的优势,他多希望,她能发现他的好,然后能借着学习的名义接近她。可是,她没有。她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弱势,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年少的时候,我们不知将弱势展现给别人是一种将尊严放下的行为,天真地以为,别人会毫无顾虑地接受别人的帮助。

年少的时候,当我们用尽方法,却始终得不到心仪的结果时,要么放弃,要么反其道而行之,又或者,傻傻地坚持。

而孟一帆,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

你看不上我的好,我便让你讨厌我,至少,你能记住我。

从那以后,他申请从后排换到了第一排,他不想,继续默默地看着她背影,他希望,换她看着他。

地理课上,当地理老师象征性地问“还有谁没听懂时”,他会很自然地接一句“老师,季如歌说她不懂。”然后,全班哄堂大笑。她红着脸,不说一句话。

“季如歌,你没听懂吗?”

“老师,我听懂了,他乱说的。”

“孟一帆,不准捣乱。”

下课后,她走到他的课桌旁,狠狠地说:“孟一帆,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要跟我表白吗?”他凑近她身边,淡淡一笑。

她拿起一本书,打在他身上,“出来”,然后,率先走出教室。

“孟一帆,咋俩无冤无仇,你干嘛上课乱说我?”熟悉的过道上,女孩冷声质问他。

他又想起那天排队时候她的笑脸,那么生动,一如此刻眼前这张愤怒的脸。

“我怕你没听懂,又不好意思说,帮你跟老师反映一下。”

“谁告诉你我没听懂的?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你听懂了。”

“废话!”

“那下次要是碰到你真没听懂怎么办?你脸皮这么薄,肯定不会跟老师说。要不这样,你来问我,我教你。”

“谁要你教!”

“谈判”不欢而散。

年少的时候,我们都是那么心高气傲,你有你的招,我有我的不理睬。

她还是不会去问他问题。

下一堂地理课的时候,当地理老师还没说完“还有谁没听懂时”,他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意思在说“丢不丢脸就在此一举了”。

她无奈,比脸皮厚,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她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我来问你还不行吗?”

他笑,满足地转回头。

那时的快乐,好像永远那么简单,你的轻而易举,便是我的温暖如春。

从那以后,他们开始有了交集。教她地理是假,接近她是真。

“季如歌,这周末我跟我们班同学一起去看电影,你也去吧?”

“不去。”

“季如歌,这么简单的题目你也会错,你的脑子什么构造?”

“我脑子就这样,你爱教不教。”

“季如歌季如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

就这样吵吵闹闹到了高考结束,除了接触到她,他始终做不出下一步进展。

他高考经历了人生的滑铁卢,心灰意冷在家乡的城市报了个大专的学校念工商管理,打算毕业后接手家里的生意。她高考平淡无奇,不好不坏,报了在临市的一所普通本科院校。

他心灰意冷,她心平气和。

他不再去打扰她,他觉得他没有资格再强势走进她的人生。

她心无旁骛,就好像遇到一个普通同学的伤心事,终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淡忘。

年少时的我们,当你心里住了一个人,你所有的缺点,都会放大为不配拥有。


她在学业上普普通通,但走在人群中,别人总是能一眼看到她。她个子高 ,皮肤白,是那种一眼抓人眼球的那种。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默默地守着她的一亩三分地,与身边的人交好,学不会走到人群去出风头。

每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她都会跑到隔壁寝室的小个子学霸那里,借她的笔记来划重点。小学霸还会帮她标注哪个是重点,哪个不是。她总说,“没有你,我肯定挂。”

“亲爱的,有我在,不用怕!”

嘻嘻哈哈的年纪,玩笑信手拈来。

本是随口一说,她却煞有其事地将那女孩的通讯录备注改成“亲爱的”,以此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他在一开始的时候颓废了一段时间,感觉所有美好都离他而去了。高考完的夏天,他考了驾照,有事没事就飙车到郊外抽烟,一待就是一整天。

后来开了学,年轻气盛的心,终究不会停留于一时的失败,充满青春的校园里,他逐渐找回了自己。他着手准备出国留学,此路不通,另辟蹊径。

繁重的学业下,他总是会想起那年夏天,阳光下那个女孩的笑。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她的下落,她所在的城市,夜深人静时,他常常自嘲:她大概,是早已不记得你这号人了。

放弃想想很简单,只是,真正要做的时候,难上加难!

他决定去找她。

他辗转从老同学那里拿到她的号码。

“季如歌,我有事要去N市,你作为半个东道主要好好招待我。”开门见山,也不管她是否知道是他。

“孟一帆?”

“是我。”

“你怎么又跟我扛上了?没空,不去。”

“那我请客,你负责提供地方就行,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有别人吗?”

“没有啊,我一个人来的。”

她犹豫。

“季如歌,就吃个饭,还是老同学呢,一点面子也不给!”

“好吧好吧,你来了记得提前通知我。”

就这样,高考后失联的两人又有了交集。

她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讨厌,笑话她揭她的短。可是,他温润含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他看着他,还是如过去一样,没有忧愁,天真烂漫。

他们一个留着另一人喜欢的模样,从未改变。一个变成了另一人喜欢的模样,慢慢靠近。

她可曾知,那种讨厌,只为引她注意。


两个人自那以后逐渐开始联系,只是,从来都是他主动,她偶尔给出一点回应。他有时候在想,会不会那时自己的计策是错误的,她貌似,只记住了那时坏坏的自己。

青春岁月里,可曾干干净净地喜欢一人,用尽各种方式,只为她看他一眼。

他不后悔,他想。

他有意无意地暗示,我喜欢你。她却无动于衷,既不拒绝,也没有断了他的联系,弄的他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她。

那一天,他觉得一直猜测她的心理太过心累,他在QQ空间里留了一句话:你的岁月,我的如歌。

短短八个字,没有指名道姓,没有缠绵的情话,但所有认识他们俩的人都懂了。

既然你觉得我太不直接,那我只能“昭告天下”了。

那个时候,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微信,网络上,只有那一只小小的企鹅作为平台。她看到那句话时,心猛然一跳。然后,一阵脸红。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半天没有动静。

她慢慢梳理了两人的点点滴滴,她觉得,要么是自己太过愚钝,有一个人,一直喜欢自己,她却不曾发现。要么,就是他太不称职,喜欢别人,别人却压根不知道。

她惊讶于自己将与他的过往记得那么清楚,那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走入了她的心里。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他从家乡的城市赶到N城找她。

“喜欢别人一点诚意都没有,别人都不知道,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啊?”在她面前滔滔不绝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词穷了。随后,他知道,她是给他机会了。他狂喜,一路上,笑而不语。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你会忍不住想笑,忍不住期待明天的到来,忍不住盼望看到她的身影,却又彷徨不安,忍不住修饰自己,又怕太过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就仿佛,你所有的标准,只是为她。

他终究是牵了她的手。在岁月尚有浪漫可以调剂,爱情尚在青涩的萌芽的年纪。

那个时候,省内高校号码联网,在手机号码前面加三个数字,一个月便能享受一千分钟的免费通话。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用完了他的一千分钟,然后用她的一千分钟,每天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要将未来的千千万万个一千分钟预支。

休息天的时候,他坐上火车,风尘仆仆,只为见她一面。有时候,她会打着回家的名义,回去看他。一切,都是爱情里最美的模样。

两个人在一起,终究是被家里人发现了。她说出他父亲名字时,她父亲皱着眉头说,此人在这商圈风评不是很好啊!

那时候的她,柔柔弱弱,却不知为何,听到父亲那么说的时候,本能地以为父亲不同意。

“他爸爸是他爸爸,他是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一向听话的她跟父亲理智。

“我没说他不好,你急什么!”父亲无奈一笑,摆摆手,表示不再管这事。她的母亲是家庭主妇,平常就爱打打麻将,“改天叫过来一起打麻将。”

而他的父母,他的事情,向来是由他自己做主,并无多言。

两家人约定,两个孩子放暑假的时候一起去日本旅游。

那年,她大三,他,已面临毕业,过完暑假,就要出国留学了。他们的距离,好似更远了。

只是,就在他们欢心准备出游时,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他们太过幸福,总会适时准备点波涛来考验他们。

他家里的企业,遇到了危机,断了所有资金链。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不仅不能出国留学,可能,以后连一般人的生活都过不上了。

他觉得很讽刺,他短短二十年人生中最不堪的回忆,她都不曾缺席。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继续与她交往下去。也许,他们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分手吧,如歌。”那个简单的初夏的午后,他简单地说。

“为什么?就因为你家里的事情?”

“是。”

“你就这么小看我,我是那种人吗?”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他家里的落败,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他的爱,一如往昔。

“你不在意,我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你死皮赖脸地追的我,现在说分手就分手,你以为你是谁?”她耍起无赖来,他都不知道。

他怔住,看着此刻露出难得女儿娇羞的一面。终究,他朝她宠溺一笑。

“这就对了。呐,我们不去日本了,去旅行社把钱退回来,也有好大一笔钱,你拿去应急。放心,都会过去的。”又是那个熟悉的笑脸,他觉得,大概,从此以后,都会在心上了。

那一年,2011年。

没过几天,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日本发生重大地震。

“看,还好我们没去。所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什么叫大难不死,就从来没死过好吗!季如歌,你不仅是地理白痴,语文也不行了。”

就这样,那年,两人手牵手,迎接明天的风雨。


暑假后,她开学前往N市,他毕业,没能留学,留在家乡,凭着毕业生福利,开始创业,从头来过。

他们还是会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就好像,那场变故,不复不存在。

她的生活没有变化,波澜不惊,平平淡淡,无风也无雨。

而他,开始步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体会人情世故。

她会给她讲学校里的事情,抱怨学校要求太严,要不是小学霸,她非得挂科。

他会跟她讲工作中的所见所闻,只是,那个中滋味,苦楚,却是不曾提起半个字。

两个人的爱情,如果非得说出点变化,那便是接了点地气,少了些许浪漫。她有时候会笑话他,却最终以一句玩笑话收尾。

她毕业前几个月,碰到了一件事情。她发现一个一直交好的闺蜜居然背地里瞒着她很多事情,爱慕虚荣,背后与多个男朋友交往。她一时接受不了,她觉得闺蜜欺骗了她,背叛了她们的友谊,打电话给他。他大概在忙,不太顺心。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真的看错了!要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不要这样说,每个人都有缺点,也有优点,只要她是一个好人,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应该把她当朋友。”

“这已经不能用优点或者缺点来衡量了,你也见过的,就是去年暑假前你过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的,稍微有点胖胖的那个女孩子。”

“是吗?”

“是呀。一点也看不出来!哎,你觉得她怎么样?”她半开玩笑地问他。

“什么意思?如歌,你既然当初当她是朋友,现在就不该这样说她!”他很生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是开玩笑试探性问一下他,怎么忽然就发脾气了?

他生气,她也生气。彼此谁也不理谁。

年少轻狂,在爱情里,将面子看得无比重要。两人就这么冷战,你不联系我,我不联系你,互相都等着对方先道歉。

只是这一等,等到她毕业,也没有等来。她忙完一切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月。而这三个月中,她没有半点他的消息。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这样算什么?莫名其妙地分手吗?不行,要分手也要说清楚!

她打电话给他,刚接通,就传来他的声音:“我们分手吧,我觉得你已经不是当初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了,我不喜欢你了。”

她愣住,明明是她打电话来提分手的,谁知,被他领了先。

分手就分手,谁离了谁过不下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无端分了手,放弃了六年相知,三年感情。


她毕业以后跟着她小姨,在家乡的闹市经营服装生意,每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她长的高挑,肤白,是很多人喜欢的类型。这其中,也不乏追求她的人,但是,她总觉得没什么感觉,可能,还未走出上一段感情的泥泞,她这么想着。

而他,经过一年的打磨,父亲的指导和人脉,总算混出点名堂,比一年前,好上太多了。

“如歌啊,那天在服装店里那个小伙子你觉得怎么样?”吃晚饭的间隙,小姨问她。

“哪个小伙子?是不是高高瘦瘦,很帅的那个。”

“是啊!你观察倒是仔细的。”

“长的好看的我都记得住。”

“他问我要你的号码,说是想认识一下。人是W市人,家里条件不错的。”

家里人总是会这样,一毕业,回了家,没有谈情说爱的对象,便会动用所有人际关系,把你推销出去。

“再说吧。”她忽然觉得很烦躁,难到人生,就是这样过一生?

她还是没有去接受这种所谓的“相亲”,也没有拒绝偶尔碰到后跟小姨一起三个人吃个饭。这样的日子,她自己都看不到头,她不知道如何继续。

半年后,她离开了小姨那边的工作,回了自己家。迷茫中,她没有继续工作,每天跟着父亲,在自己家的厂里看看。

平淡的日子,她都要麻醉,到底是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走散,为什么,曾经那么好的两个人,会从此不问音讯,连问好,都是奢求!

有一天晚上,她从小区楼下散步回来,走进电梯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季如歌,听说你回来了,是不是来找我!”电话那条的人喝醉了,不知道说着什么胡话,还一边大笑着。

“神经病!”她挂掉电话,想不通一个人为何变化那么大,不到两年,已物是人非。

这个电话,切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忘了吧,她想。

她一个人去云南旅游,走过西双版纳,看过最淳朴的民风,体验最美的自然。

忘记一个人,总是要做点不一样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后,拥抱明天的空气。

回去以后,她接受家里安排,考入银行的工作,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隔三差五,约上三五好友,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他毕业后的第三年春节,他组织了高中同学的同学会。

她知道后,直接删掉信息,不去!

她开始心平气和对待生活,再不想,搅乱一湖春水。

只是,有些人偏偏不让她如愿。

“季如歌,同学会每个人都去,就差你了。”同学会前一天,他打来电话。

“我不去。”

“为什么?因为我吗?”

“对!”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她大方承认,倒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以为她会嘲讽他,在她心中他没那么重要,却不想,她这么直接就承认了。

后悔吗?他曾经问自己。

年轻时的我们那么冲动,容不下一点瑕疵,甚至,否定了曾经的美好。

他还是后悔的,非常后悔!他想。如果时光回去,他一定不会那么冲动,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更好的人,只是,身边没有了她。

他还是没忍住。两天后,他来到她家1楼下,守株待兔等着她的出现。

她看到他,短暂的脚步停留后,昂首从他身边经过,如陌生人一般陌生。

“如歌!”他在她走进密码门的前一秒,拦住了她。

“干嘛?”

“不干嘛,找你谈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不是跟我说得很清楚了吗!”

他哑然。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挺好,没有他的日子里,学会了坚强。

只是,他却不知,只有在有些人面前,她才会故作坚强。

“老同学叙叙旧,可以吗?我代表同学们来关心一下你。”

“不需要,我走了。”说完,推门离开。

他低头笑,终究还是不可挽回。

自那以后,他不再联系她。

也许,有些人就是用来怀念的吧。


那年夏天,他的公司稳定了下来,不甘示弱的年纪里,总想着继续拼。

他跟当地银行约好,一大早洽谈贷款事宜。

那天早上,她被临时叫去接待客人,告诉她额度放低客人要求的二十万。她懵住,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临时交给她一个打酱油的了。

“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他额度放低,有疑问下次再谈就行。我们有事,要出去了。”领导临走前交代她。

她想,早知道是他,她无论如何不会答应接这活。

“原来你在这里上班。”

“对啊。原来那个客人是你。”

“工作顺心吗?”再简单不过的一句关心。

“挺好的。既然是你,咋们都是老同学了,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不能批给你那么多,要少二十万,原因我不知道。”

“嗯,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奇葩至极的合作,他什么也不争取,不声不响就让她办完了所有手续,弄得她以为他赚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是不是替你解决了一件大事?”他笑着问她。

“应该是。”

“那你中午请我吃饭吧。”

“什么状况?你应该请我们领导吃饭。”她莫名其妙。

“那我请你,怎么样?”他不依不挠。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我还要上班。”

不经意的玩笑,他恍如回到了过去。

饭没有吃成,两人却因为公事,又有了联系。

“季如歌,你什么时候结婚?”那天下午,他没头没脑地问她。

“结什么婚,我还小呢!”

“啥,你还小,你都比我大三个月,我都不好意思说。”他大笑起来。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笑她说,她比他大三个月,要让着他。这一提,恍如隔世。

“谁比你大了!你再笑。”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去打他。

“如歌,要么我们结婚吧。”他忽然正经地说

“你疯了!”

“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咱们这么知根知底,家长早就见过了,再合适不过了,现在都流行闪婚。”

“你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考虑一下。”

他说完起身走了,留下一脸讶然的她。

在她短暂的生命中,与他相识的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他们在吵闹中牵手,在变故面前差点分手,在最难的时候相守,却在她以为最稳定的时候分手。如今,她是真的不明白,他与她,最终会怎样。

此刻,她权当他听了某些话,见了某些人,一时感慨罢了,继续安然无事地上班。

那以后,他再没有提过,公事结束以后,他也很少联系她。看,果然不能当真,她心里想。

国庆节的时候,她家里人都去四川玩了,她由于要值两天班,索性,就留在家里,哪都不去。

她有轻微的胃病,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事。只是,这几天一个人,总是随便吃一点,她感到有些许不适,不严重,她也没有在意。

四号值班的时候,中午贪吃,吃了辣的,下午的时候就遭了报应。

同事送她到医院,医生告诉她急性肠胃炎,需要住院。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她才知道,孤单,离她那么近。

傍晚的时候,她订了医院的饭,她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吃完饭,闭上眼,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旁边的那个大妈看着电视里的相声,时不时发出古怪的笑声。

“季如歌。”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掐指一算。”他笑。

“你是有多见不得我好,掐指一算就算到我病了。没事是不是一直算我死了呀!”

“我们有心电感应,你生病,我能感觉到。”一如既往地坏笑。

“少来!”

“你同事告诉我的。”

“为什么会告诉你?你们认识?”

“本来不认识,后来认识的。就是那天你不愿意请我吃饭,后来,我请他吃饭了。一顿饭收买他做我的眼线,比你好搞定多了。”

住院那几天,他一直在照顾她,两人吵吵闹闹,仿佛回到了过去。

她家里人回来的时候,接她出院的时候看到了他。

“如歌啊,那个孟一帆说下个礼拜天跟他妈妈一起去买羊绒线,很好的,你要不要去?”她母亲忽然问她。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们关系好不好,取决于你跟他的关系呀。”

“少来,我跟他没关系。”

“可是他说你们和好了。”

“什么?”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调。

“如歌啊,女孩子要温柔,你以前很好的呢,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她打电话过去质问,他坦然承认。

“我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看在我这几天照顾你的份上,你就从了我吧。”

“你少油腔滑调的,以后别乱说。”

他偶尔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她家,对她的“警告”一直视而不见,次数多了,她也不管了。他每次来,总是带着大包小包,迎合每个人的喜好。

圣诞节前几天他来了她家,却唯独没有准备她的礼物。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圣诞那天,她跟同事一起出去聚餐,大家都互送了礼物。“你不给我准备礼物,我还是能收到很多礼物”,回去的路上,她在心里想。

“季如歌。”身后有人叫她。

“干嘛!”她问。

“礼物给你。”他递给她一个盒子,很重。

“谢谢。”她心里挺高兴,起身就要走。

“打开看看吧。”他忽然说。

看就看吧,我今天心情好,她想。

里面全是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她大学时他坐火车去看她的车票,短信、QQ聊天内容都排版打印出来了。看到的那一刻,她没忍住,没出息得哭了。

“我们和好吧如歌,对不起。”他搂她入怀。

一句晚了三年的话,此刻总算说了出来。

第二年春天,两人结婚。唯美的婚纱照上,她笑颜如花,他眉眼间全是她。没有刻骨铭心的情话,只有一句:岁月如歌,感谢你,陪我从校服到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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