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看了看闹钟,凌晨五点。
昨天的天气预报又骗了他,这说话最没谱的气象台在昨天晚上一本正经的向中国老百姓宣称今天多云转晴,但看着外面瓢泼大雨,陈源没埋怨多少,心里只想着上次下雨的时候随手把伞塞在哪个柜子里了。外面雨越下越大,不懂得避雨的傻鸟在天上乱飞,让人以为浇着舒服,原来鸟也这么贱。
陈源有点饿了,但昨天一场球赛耗光了他的食物储备,他住的地方是钉子户专区,都是破平房,去年政府征地要盖大医院,环顾四周就看上陈源现在所住的一圈又一圈的破平房,专家说在这里建医院可以分散市中心的医疗压力,官员们一拍脑门为了业绩允了。但事不尽人意,老顽童们不愿意离开玩了一辈子的家,纷纷当上了钉子户,陈源因为家庭原因无人处理,索性一直拖到现在。
周围都是高楼林立,大医院也没建成,现在想想也是,要是大医院真的那么有用,政府也一定会拉下脸来同百姓协商,但还是算了,“青山不碍白云飞”。
陈源想出去买早点,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伞是找到了,但这破地方买早点的一到天气不好就都跑光了,都去市中心给白领们做早点去了,住在这的大爷大妈们都凑合着弄点稀粥,做点糖饼就算早点了。
可陈源不同。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眼看着时针快到了六,自己肚子还没填饱,今天他可有正事,可不能耽误了。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像是催命的鬼。陈源从阳台跑到客厅,把脚上的鞋子轻轻地脱下来,到了门口蹑手蹑脚的从猫眼向外看,门外是一个穿着军绿色雨衣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虽然只隔着一层铁板,但屋内是紧张,屋外确实荒凉。
门外的人吼道:“有人吗,外面雨太大把电线杆子下的土冲了,电线杆子不稳了,电线拉着的方向是你的房子,我收废品的,别完了你们家房子成废品了都让我收了,哈哈哈”。随即是一声轻蔑的笑。
从猫眼向外看,陈源看着那个人走去很远的地方,之后看着自己住的房子,看看上面,看看房子的墙根,之后立刻又跑了回来,喜出望外的拖住一大袋子瓶子,那些瓶子是陈源平时喝饮料攒的,一个月能攒出三十块钱的量。就这样被人拿走了,陈源不甘心也没办法,他没心思再出去和人理论,他在思考那人说的话,他的房子。
七点,陈源在书柜里翻出了一块面包,是上次去网吧时朋友吃剩下的,当时他也饿了就吃了几口,朋友先走了,他就装回家了,没想到派上了用场。烧了壶水没等烧开就就着面包当了早点。
天越来越沉。高楼大厦好像一排排钢针刺穿了厚厚的雨云,破了洞的雨云只好压在了平房上,盖得严丝合缝。
看着外面的大雨,陈源愣了一下,自行车还在外面!之后又愣了一下,陈源赶紧拿起伞冲了出去,果然,自行车没了,车子印旁边多了一排排湿漉漉的脚印。
陈源着急了,现在快八点了,等会怎么出门啊。他拿起手机翻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平时玩的不错的拨去了电话。
“翔子啊,你爸不是有车么,你等会能不能来顺我一趟?我车子丢了,你们家不是住在乐美花园吗,再往后走点就是我家。”陈源用一种焦急并近乎哀求的口吻期待一个同意的答复。
“啊,这样……,不行啊,我爸车昨天停单位了,谁知道今天下雨,操,这不耽误事么,你打个的就行,行了啊,我马上就出门了你也快点啊。”“嘟……嘟……嘟”。电话挂了,翔子家有钱,爸爸是房管局的干部,能跟自己走到一起全是因为游戏,平时游戏里陈源总是带着翔子,现实中却很难帮自己一把。
前几天,陈源总对着柜子里的妈妈说话,说说最近自己的状态,自言自语地说这些日子虽然让人不舒服,到最后自己也坦然了,妈妈总跟他说人生得自己闯,闯出来的都是自己的,等以后找工作处对象结婚,自己吃过的苦都是经验。这些道理,平常父母都说,只不过妈妈的语气比较平和,也比较微弱。
出门之前,陈源望了望摆在柜门儿前的妈妈,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没有颜色,但却像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今儿自己成了,以后自己也许就能成个人物。
出门顶着风雨走到平房对面的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师傅,一中。”陈源的声音被雨打散了。但师傅却听得认真清楚。上了车之后陈源摘下眼镜用手抹去了眼睛上的水,师傅望了望后视镜,说“爷们儿今儿咬住了,别像我以后开出租,哈哈。”
车没开出一百米,“咚”,一声巨响惊住了司机和陈源,师傅左看右看自语道:“哪啊这是?”陈源先愣了一下,之后颤抖却急促地说:“走吧师傅,开快一点!”天阴得像黑了一样,雨云像一面黑镜,黑得能反光。
今天七号,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