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人间四月天,又是清明时节雨纷纷,想起那位故友……那个四月的雨天,我正窝在椅子里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翻译资料发着呆,你从我的办公室窗口路过,冲我招招手,投来明媚的一笑:“丫头,吃饭啦!” 却不曾想,那似乎成了你留给我最后的印象。因为后来我们都离职了,各自有了新的去处……
再后来……三个月后,我奔赴你的丧礼现场,眼睁睁的看着你那么明媚的一个人,被抬上火葬台,然后被推进火化炉,身后是呼天抢地的悲恸……我就站在你旁边,安静的站着,不敢出声,生怕惊了你,眼睛也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看着你的嘴角似乎还在笑着,怎么也不相信你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直到你变成灰烬,被工作人员装进一个坛子……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那个坛子里装的居然是你……看着那个再也不会冲我明媚一笑的坛子,我的眼泪开始唰唰唰的掉下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这本身就足以让人每逢佳节倍感凄凉。而你的结局却不仅仅是凄凉,更是残酷无情。这样的结局,对正值盛年的你来说,是太残酷;对你远在家乡的亲人来说,则是太无情。“客死异乡”——多么恶毒的一个词!你一定还有很多未完的心愿。可一切都晚了,也一切都完了。留下你老迈的父亲,和那年幼的孩子,你就这样走了。当初,你选择独自一人南下打拼,也是为了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教育条件。可打拼还没结束,你还没有衣锦还乡,你的生命却先结束了,带着遗憾、带着不舍,在所有人的惋惜中结束了。
你的离去,曾一度让我怀疑人生。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内心都极度消沉,没有动力做任何事。一想到你所有的努力都因为你生命的终止而变得没有意义,我就不愿意前进。因为我不知道那只可怕的命运之手何时会扼住我的咽喉……我常常在想,如果你知道自你选择南下,生命就开始进入倒计时,你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还会那么义无反顾吗?也许不会……生活总是逼着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在这些过去的事情里沉沦。是的,生命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但你的离开,如同一个警钟,被硬生生的砸在我人生的台面上,给我留下了一个也许要耗费终生才能求得其解的问题——如果生命进入倒计时,我们该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其实,又何必“如果”呢?每个人的生命自出生起,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长则百年,短则匆匆数十年,起点是生,终点是死。不同的是,从生到死这一条路,该如何布景,该与何人为伍,该如何走得更精彩,临到终点之时,回顾一生会不会留下遗憾?从前,我总觉得人生路漫漫,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但自这个警钟开始在我面前“滴答”响起,我便不敢再有半刻蹉跎。
然而我终归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所能想到的人生路,也不过是按照世人的标准,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结婚生子买房买车换房迁居……几年的时间,我马不停蹄的办完了这些世人眼里所谓的人生大事。也许出身贫寒的我,能想到的大事,也无非和已远去的你一样:无论如何首先要让家人有更好的生活环境,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教育条件。但与你不同的是,我绝不像你一样,离开家人,独自去奋斗,不管多么艰难,我都与我的家人共同进退。此外,在做每一个决定时,我都比从前少了一些优柔寡断。只要定下目标,便发奋向那目标奔去,绝不瞻前顾后,因为那警钟在我心里“滴答滴答”的响着,时刻提醒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上面提到的一串儿“人生大事”姑且被我称之为生存层面的挣扎,这一过程完成的很辛苦。有时候,恍惚间,有一种幻觉,觉得自己是荒原里的一只兔子,有一只雄鹰一直在追踪着我,除了努力的奔跑,我没有别的选择……是的,在这个阶段,命运就是那只高高在上的雄鹰,不甘等死,你就只能奔命。稍一懈怠,也许那只雄鹰就会俯冲直下……
接下来,除了不断维持和完善这生存层面的收获,我的人生路又该怎么继续走下去呢?我还没有想好。有些事,也许真的要花上一辈子才能够懂。但有两点,我的内心是笃定的:
首先,要让自己的身心都日益强大,只有这样,当有一天,命运之手真的扼住你的喉,你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反手推开它!
其次,除去生存之外的时间,如果还有得浪费,也要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面。之前闺蜜曾推荐我看过宁远的书《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宁远找到了自己喜爱的事,把这种喜爱融入自己生活的常态,并使之成为自己的事业。我至今也没有找到一件真正特别喜爱并可以让我赖以生存的事。也许我会一直找下去……但在这之前,除去耗费在生存层面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一定都要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感觉说“浪费”,实在是太奢侈,该是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时间都“花”在美好的事物上吧。
“滴答滴答……”生命在倒计时,你们都想好了该怎么走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