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光阴荏苒。
四年里,冯春辗转南北,四处寻医问药,血色素终于变成了9,血小板也接近了正常。
看着姐姐忙得不着家,冯春寻思着要去干点什么,但每次,话没出口,冯岩就会挡回来:“你乖乖在家待着噢,替我陪着爸妈唠嗑啊,吃饭啊,姐在外面多安心。姐姐忙,哪有时间照顾爸妈啊。再说了,累坏了,花的会比赚的多。给你的卡上还有那么多钱,想买什么就去买好了,姐养得起你。”这个时候,姐姐已经是Z城赫赫有名的女企业家了。
冯春看着姐姐怜爱的目光,想想姐姐说的没错,只好把自己的打算压在心底。
可是很多睡不着的夜晚,她都会一个人出去,顺着长长的街,一直一直走下去。曾经属于自己的房子、酒店、超市而今早已变成了别人家的。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逛着自己曾经亲自设计装修的超市,冯春总会有莫名的失落。
人,终其不过是游走在“生活”里。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总是想到如何“生下来”;当性命无碍时,又更多的是在意如何“活下去”。“活下去”,我们就会向社会、向他人索取,比如尊严、价值、意义,这不是某个人的个性,这是人的共性。而尊严、价值、意义,通常用“有无”来体现结果。想要收获,总是得付出,坐等,必定是空。因而,当一个人在度过“生下来”的关卡,自然就会接着追寻下去,这个过程,应该就是人生吧。
冯春,而今虽说衣食无忧,毕竟勘不破红尘。在流淌的岁月里,她的不甘心一点一点聚集着、膨胀着,到后来,终究郁结为洪荒之力,在某个清晨,无所事事地浇完花,逗完狗后,爆发了。
她决定去做点不这么无聊和乏味的事。
游走在街头,看着俊男靓女们匆匆的脚步,她也忍不住拉开了步子。
清晨的街道,早已是繁忙一片。
“包子,包子,新鲜的包子!”骑着三码子的肉肉的伙计在沿街叫卖。
“快点哦,老板,我的煎饼果子好么?要迟到了啊。”摊点前,一个女孩子骑着自行车,一脚点地,正焦急地催着操作的师傅。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来、来、来,本店开张之际,牛肉面吃一碗送一碗哦!”牛肉面馆前大大的音响正飞出快乐的节奏和诱惑的宣传。
“叮铃铃……”
“嘀嘀嘀……”
各样的声音混乱在一起,生活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冯春愉悦地穿梭在这久违的热闹里。
她左顾右盼,像极了贪婪地孩子,对每一种买卖的要忍不住看几眼。这个时候前方的一辆白色的小车已渐渐逼近过来,等冯春回过头发现时,司机已探着脑袋在大声咒骂了。她吃了一惊连忙往旁边一跳,右侧面的三轮车躲闪不及,轮子撞在了她腿上。
“哎呦!”她不自觉地半跪在地上。
小白车里那个额头上搭着两绺油渍渍的黄毛男骂骂咧咧开过去了,留下冯春被围在四面八方的目光里,她想站起来,可能受了惊吓,腿软的用不上劲。
冯春感觉脸上腾地着了火,尴尬地滞留在过道上,不知所措。
“你没事儿吧?”一个温和的男音传过来。
抬头,面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当时,就觉得他是一个男孩子。灰白色耐克的运动鞋,蓝色牛仔裤,卡其色的夹克下白色的衬衫分外白净。经典的小分头耳边掏空了一些,带出了时尚的元素,浓眉,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关切的光。”说到这里,冯春不再晃动手中的高脚杯,眯着眼,望向飘渺的窗外,脸上显出温柔的神情。
我起身给她的茶杯里续上热水,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我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我眨眨眼,忍不住叹口气。
我们和他人的相遇,表面看都是偶然,然而,人生哪有那么多的无缘无故呢?“原来你也在这里”,这种相遇,固然让人欣喜,但,更多的人,相遇时总是有“恨不相逢未嫁时”,亦或是“我已用完了最好的自己”,更或“君生我已老”的遗憾。
双方不是合适的时光和年龄,纠缠于爱情,尘埃落定,必是伤痕。可是,爱,从来都不说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