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愿得郎心圆似月

    出云楼的生意向来很好，酒品纯正，菜量丰厚，闹市口的客人来来往往极多。客人吃喝高兴了，少不得一顿打赏，小赵来这里做了三年小二了，准备再忙活一年就回老家，买一亩地讨上一房媳妇生几个胖娃娃。想到这些，原本上下忙碌奔波了一天的腿脚也没有那么酸楚了，招呼起客人来也格外有劲了。

    刚给楼上送去了一壶刚沏好的香茗，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行了大运，一位黑衣公子临走时给了打赏，楼上两个仙子般的姑娘出手也十分阔绰，连楼下衣着褴褛其貌不扬流浪汉一般的男子都打赏了自己一锭银。不过大都来的快去的也快。

    捂着热乎乎的茶碗，喝一点就上头的苏卿轩眼角微红喝上了醒酒茶，茶汤微黄但清澈没有飘絮，初尝有些苦涩，咽下喉咙之后竟又有一丝清凉之意，脑袋的混沌一下就被清扫干净了。苏卿轩心下觉得这个解酒茶真神奇，又向小二买了些茶叶以备不时之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阿雪姐姐。之前那肃二说你是南边来的官家小姐，可是真的？”

    对着眼前姑娘纯净的眼神，任谁也舍不得欺骗她，林清雪点点头：“那人眼睛是真毒。”心中愤愤，也不知是恼他太过厉害还是气自己千算万算，竟没算到自己脚下踩的鞋子也能成为破绽，“是了！我确实是王将之女，说来我与你相仿，也是个偷溜出来的。”

    言及此处，两人相视片刻，哈哈哈大笑起来。边上几桌人也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窃窃私语道：“这两个姑娘长得真水灵，也不知是哪家姑娘？”

    “我听说大司徒李家梦恕小姐，国色天香，不知比起这两位小姐如何。”“李家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大司徒都纷纷回绝了。”茶余饭后的话题总是更引人入胜。“我还听说，前几天，大司徒的得意门生礼部侍郎为自己的侄子卫安提亲，大司徒都……”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儿没成。

    一个布衣不解得说道：“卫安好歹也是洛州六子之首，才情样貌也算得上当世翘楚。这样的公子也不要，大司徒这是要把自家女儿许给何人啊？！”

    “你这么一说倒也让我想起一人，那就是海州镇南王林家小姐，与李家小姐美貌齐名，年岁相仿也至今尚未婚配。”边上的酒鬼笑道，“这些个小姐也不着急吗？”说罢，几个人也笑了起来，仿佛是多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乓！”一个酒坛子砸在了刚才还在大笑的几人桌上，那酒鬼受了惊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酒醒了一半，正要发难，“是哪个不长眼的！”

    红衣少女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酒鬼，上去就是一鞭子抽在了他正想撑起自己的右手臂上，酒鬼又跌了回去，刚想骂上去，红衣姑娘先开了口：“七尺男儿不去保家卫国，尽躲在暗处嚼舌根，也难怪一事无成泡酒坛子熏成一滩烂泥。”

    “我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放弃起身的酒鬼干脆坐在地上不起身了，食指恶狠狠地点着林清雪。

    林清雪冷哼一声：“那两位小姐尚未婚配又与你有何相干？”

    众人听出林清雪话中含义，议论了不该议论的人，上哪儿都讨不到便宜，布衣和身边几个兄弟急忙拖着酒鬼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收起自己的鞭子，林清雪刚坐回原位。苏卿轩一手拿着筷子一边问道：“姐姐就是镇南王家的郡主？”

    屁股都没坐热的林清雪觉得自己脑袋倒是热了起来，这小丫头片子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卿轩停下了吃东西的嘴：“南边的显赫仕家，姓林，对他们说的话又十分气急。不是你又是谁？”

    思索了一番，林清雪会心一笑：“你虽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想起事情这脑袋倒也灵光得很。”

    “可我不明白，你想闯荡江湖，怎么老远跑到洛州来?”苏卿轩手着撑下巴问道。

    “说来话长。”林清雪反问道，“倒是你，一个人出来历练，莫不要被人骗了去。”看着寻思，对面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要不是还会些功夫，恐怕要被人坑了吧。

    苏卿轩倒也没介意对方不回自己的事儿，老老实实说道，“我其实啊是一路跟着师兄留下的本门标记走来的，这标记是便于我们本门弟子在外相互照应。师兄每年都会来看一个朋友。”说到此处，眼神暗了暗，“我也好久没见这位朋友了，便也想与她叙叙旧，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那这下换我来猜猜。”林清雪的话弄得苏卿轩丈二摸不到头脑，“你口中所说的朋友是个姑娘吧。”

    苏卿轩一双杏眼圆睁，失语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能未卜先知？”

    林清雪扬眉继续说道：“我不仅知道这朋友是女的，还知道你喜欢你师兄，而你师兄心里总忘不掉这个朋友对吧？”

    一时哑然的苏卿轩也不知怎么回，一脸局促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林清雪牵过她的手道：“你师兄年年此时来看她，说明他们还未定姻缘，不然怎生忍得分离之苦。你那么好，你师兄看不到是他眼拙，总有一天他会看清的。”

    未等苏卿轩回话，楼下廊坊间的人流突然快速涌动起来，嘈杂之声更胜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