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为什么不喜欢我;他看着浴缸里的尸体,笑了
那个人啊,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他高中时候读到《岳阳楼记》,看里面提起的那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想,这句话,就是用来说那个人的吧。
明明有着相同的血液,可他却觉得那个人和他那么的不同,不管他怎样努力奔跑,那人都只给他留一个淡淡的背影:他拼尽全力取得的分数,是那人几年前考砸了才会有的成绩;他艳羡着的竞赛奖牌,曾经被那个人稳稳收入囊中。父母更宠的倒是自己,但他心里知道,父母最疼的,还是那个最不成器的孩子。
那人就连长相都要比他精致些,似乎那人把父母的优点都遗传走了,给他留下的都是堆挑剩下不要的。
有次父母出远门,只剩下他和那人。半夜里他一气喝了父亲剩下的半瓶酒,扶着门来到那人门口,摔了酒瓶。
“哥,你为什么那么优秀啊。”
“哥,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你知道吗,我他妈都怀疑我是不是爸妈亲生的,为什么我一直赶不上你啊,哥?”
“哥,你怎么不去死……不对,该死的是我……”
“哥,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喜欢我啊?”
那人呼吸突然就急促起来,双眼无神,一只手痉挛着捂着自己的胸口。
父母恰在此时进门。
他虽然醉酒,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只是父亲的耳光落在脸上觉不出疼,医生的诊断结果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医生说你家孩子这病是好不了了,除非做器官移植。
医生说配型成功率不高,是直系亲属的话还好些。
医生说……
他只听得这两句,然后直挺挺地,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父亲的手停在半空,迟疑着,是否要把他拉起。他余光里看得真切。
酒已经醒了大半,他站起身来对着父亲说:“爸,我先回去了,等天亮你也回家吧,妈在这就行。”
父亲又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他摸摸脸心里倒有些宽慰。爸,委屈你了,不能再让妈受惊吓了。
他站在浴缸旁边,看着浴缸镜子上夹着的遗书。
他写了好几遍,不要抢救,只取心脏。
又看了一遍,他觉得表达的确没什么问题,这才转过头,看着浴缸里自己的尸体。
他缓缓地笑了,余光瞥了一眼镜子。
镜子中白瓷砖的成像,一如本体那般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