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流,忽然百日。
不曾想您离开我们竟已三月有余,我的姥爷。
离家的这些时日,我一直认为您还没走,还生活在东五里的老屋里,仍然等着我们所有的人和和美美地与您一起欢度新年。
可您确实走了,在那个有风的日子。
您走的那月是十月,那天也是周四,听到噩耗后,我慌慌张张地往回赶。不能相信您真的突然不在了,明明国庆我还去看过您,竟不想那是我们的最后一别。
回到家见到您的遗容,深哭一场,声影婆娑,从此您我人间天上。我深深地自责,回想从前那个惴惴不安的梦境以及那个清晨没有打通的电话,它们多么像一个悲伤的隐喻,好像命运暗中的窥伺,而我却没有紧紧抓住,害您猝然离去,令我深深地自责。
人生匆匆,步履不停。我仿佛一直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也许梦醒了,所有人都还在。
我相信您还会回来,一如往日,一如往日慈祥和蔼,或许还会同我讲许多话。可是冬去春将至,三月未曾入梦,也许您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不会和我们在一起过年了。
断肠又如何?断肠又如何?
对您的思念,它像结节一样一直压在我的心头上,让我难以从容的呼吸。
时间沉淀,生活归于平静,可是某些特定的时刻悲伤永远在继续。
“至亲离去的那一瞬间通常不会使人感到悲伤,而真正让你感到悲痛的是打开冰箱的那半盒牛奶、那窗台上随风摆动的绿萝、那安静折叠在床上的被子,还有那深夜里洗衣机传来的阵阵喧哗。”
浮世千万里,苍穹无数星,我虽知道人这一生只会相携走一段,终究都会告别。所以自您走后,我安慰自己您不过是先回了家,而我们尚在旅途,终有一天会再与您相逢。与您有关的日子它勾勒,倒带,反复播放,那些曾存在的时刻,它是代表着我们生命的永恒意义。
“我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见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草长堤堰,叶生树梢,此生多负。
我终于知道您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姥爷。
可是我仍然遗憾,遗憾我成长的太迟。
今天也是无比想念您的一天,我的姥爷。
百日祭
2019年2月1日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