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升初三的这个暑假,让初中生疯狂。老师和家长无尽的洗脑让我们乱了方寸。成堆的作业和无穷大的压力让我们无暇顾及生活。
我躺在沙发上,刷着空间,想着曾通宵打过游戏的潇洒经历,再放眼于当下刷个空间都知足不已的悲惨现状。我真的是——泪流满面。
小弟的三条说说霸占了我手机的全部屏幕。提前说一句——再见。
真的。还会再见吗?
初见小弟的时候,我们五年级,他三年级,整一瘦不拉几的毛头孩子。
这毛头孩子还不是夸张,他头发剃的就是一比光头稍长一点儿——但也就是稍长一点了。就这样一层密密麻麻的“毛”铺盖在不大的头上,说他毛头孩子是真贴切。
小弟和大哥是两兄弟,大哥其实和我们一般大,但为了便于区分,就以“小弟大哥”来取代了。每次喊大哥“大哥”,大哥都一脸不愉悦。
同龄人还喊大哥。
显老!
每次喊小弟“小弟”,小弟也都一脸不愉悦。
不就比你们小两岁嘛。
真当我是你们……小弟了?
当时我们球队主力有四个人:我、阿瀚、大哥和刍耳,小弟等人只能排到二队里头去了。教练也会时不时让我们几个跟小弟打个什么比赛,当作是磨练磨练。不要看小弟平时挺可爱一孩子,也有被逼急了的时候。
小学品德课第一课貌似教的就是玩游戏不能耍赖,要做一个诚信的好孩子。但羽毛球这个东西一旦没有裁判,想弄清到底有没有得分是极其困难,有些心思活一点儿的,就会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我现在打比赛也这样,有一次跟阿翰打球,一个球落在脚边的界线内,阿瀚视力不好问我出界没。
我犹豫一下,嗯,出界了。
阿瀚也不琢磨一下,好吧。
偶尔遇到理智点儿的,哦?真出界了?
我会立马改口,要不……咱们重发吧!
死活不提是界内这件事。
有回刍耳和小弟比赛,反复使用这招,把心地善良的小弟给整急了,最后哭了起来,拿起拍子往地上一摔!
邦!
拍子碎了一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上了初中,小弟连跳二级和我们上了同一所初中,和阿瀚分在八班,我在四班,大哥刍耳一起五班。后来除了刍耳,我们都进了凌云班。我们还担心他跟不上,结果他甩手一个数学120出来把我们吓坏了。
智商真的高——可能比大哥高些。
小弟
某天晚上我打游戏的时候,手机上方出现他的对话框。
“在吗在吗你在吗”
“在吗在吗”
“在吗在吗”
“【斜眼笑】【斜眼笑】【斜眼笑】”
“小弟戳了你一下”
……
后来我实在hold不住回他一句,你要干嘛。
他说,无聊。
然后我继续打,他接着发消息。
“在吗……”
……
从此我就再也不敢抛下他自己打游戏了。
校长在全校面前表扬他,说他学习刻苦。
因为他在班级大扫除时趴地上边拖地边背课文……
为什么油然而生一种昨天晚上没背课文的感觉。
小弟、我还有frank都喜欢听imagine dragons的摇滚,因为很有节奏感,每逢放学和下课,在一片嘈杂中,小弟砸门,frank拍桌,我补漏,硬是要把心中的节奏打出来。后来我离开了凌云班,只剩下他们俩在那边生生不息地摇滚。
我倒是想和他们再拍一次,只是——
小弟和大哥要回加拿大了。
阿瀚倒是说要发动群众的力量,把小弟留下来,但我们都知道,这并不可能。
一周前小弟回母校去拍了毕业照,我们当时有些差异,随后才意识到他终究是个弟弟。
我猛然想起他怒砸球拍的那一幕,是啊,到底还是个孩子。
我们在同一个教室里奋笔疾书过,周五晚上写完作业的是他,写完后后悔觉得无聊的也是他;在同一个操场上奔跑过,带头冲在前面的是他,最后落在后头的也是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过,只点一个菜的是他,买了两份饭的也是他。我们讨论喜欢的游戏,哼唱共同的歌曲,我们没有顾虑,没有秘密,我们像才华横溢的诗歌,无需冥想,就自由生长,在记忆中铭刻剪影。
前两天,球队给大哥小弟办了个告别赛,说是告别赛,插科打诨的时间肯定比打球的时间多。和小弟打球,我们都故意随意点——在他走前让他赢几把也好。
他狠狠杀回一颗球说:“我不要你们让!”
我没接住,回头一看出界了。
这真的有时候想帮也帮不上了。
晚上吃自助餐,吃了一轮又一轮,一个游戏都快打完了,我们这一桌愣是没说起大哥小弟要离开的事。这道理大家都懂,把离别搞得泪汪汪的,何苦。吃到快九点,阿瀚又去取了一盘龙虾,一群人接着啃。直到目送小弟他们家的车离去,方才想起下一次相见,可能要是明年,也可能遥不可及。
我想起我和frank问过大哥小弟,你们到了加拿大,是我们熬夜找你们,还是你们熬夜找我们。
这种问题当然不会有答案。
做学生这八年,身边同学换了几次,也送走了不少人。
这是我们最肆无忌惮的一段时光。
如果可以,无论回不回来,大哥小弟都不要忘了我们。
如果再见遥遥无期,我希望,他也能像不期而至的相遇那样悄然降临。愿星星围绕着你的生命,愿你善良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