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这段时间我常做梦梦到灵灵在我面前被风暴撕成碎片的那个画面。
我内心始终很愧疚把灵灵卷入这场关于正义的漩涡中来，说到底，我爱她，但我也间接性的杀害了她。
曾经我也相信过正义，但我有我的正义，小黑有小黑的正义，到头来没有谁是正义的，每个人活在非正义的井里。
老贾临死前的那天傍晚我问老贾是不是早就知道小黑会死在我们手上，而灵灵也会死在那场爆炸中？
老贾说，如果你知道灵灵会死的话就不会答应答应我联合了，我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自私而牺牲更多的普通人。这都是命数。
他还说，我跟小黑一样会死在自己的罪孽中，唯一不同的是，小黑是死在我们手里，而我是死在自己手里。
一线天 2015年春
【一】
“现在世风日下，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兄弟你可不能怪不得我阿。”
“即使你能杀死我，也赢不了他的。”成都市排名第一的火枪手林雷雷话音未落，我看他没死干净就又上去补了两刀。
“那还得请兄弟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了。”
简单来说我的能力就是让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看见自己的那一刹那开始忏悔曾经做的错事。小的时候我爷爷请了个神婆给我算命，说是我人中龙凤，这辈子肯定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爷爷听完脸都笑烂了，老爷子还给了神婆两筐鸡蛋。
零九年夏天，我的能力刚刚觉醒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它会像一个诅咒一样伴随我的一生。
直到有一天我在面庄吃面碰见个胖肚皮的矮个儿中年人，坐在我对面的他开始情绪崩溃，一个劲儿的擦鼻涕流眼泪，跟我诉说前几年拿着老妈的遗产去澳门赌博去东莞玩小姐。我心里想着他生活得还挺滋润，下一刻他就从怀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往自己喉咙隔去。面庄乱作一团，而我被血溅了一脸呆若木鸡的坐在风中。
原来没人能战胜得了自己。
随后的几天里我收到了来自成都不同地方的挑战书，说我现在已经是成都市异人榜第六百一十九名异人。从此我在江湖上多了一个外号叫“杀马特”。
我把信件一一收好放进抽屉里“哦，原来那个中年男人叫马特。”
【二】
这六年内我垮过无数人的尸体，见识过数不清的能力，做官我可没兴趣，要做就做王。
我当然知道林雷雷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叫一线天，是蝉联北京市第一六年的异人，他还构建了一个“公司”，政府授予特权专门维护异人社会治安，江湖传言说他们很强，至于真的有多强，见到的差不多都已经是死人了。
我花了半个月养好伤来到北京找他的踪迹，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跟踪他的第一天就被他的五个保镖逮住，得亏我一个劲儿的说走错路了才得以脱身。
后来我才知道那五个人分别是云南省第四异人鬼医、北京市第五十六异人罗方、北京市市第五十七异人罗刚、北京市第一百二十六异人铁拐李、北京市第二八十八大刀王。
黑压压的云把天空织了起来，我开始怀疑，这一趟北京我是为了什么而来。我来了，又到底是破局还是入局。
七天后大刀王跳下三十多层楼的之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杀了七个无辜的人。”
半个月后铁拐李撞死在我旁边飞驰而来的小货车之前说“一十八条人命阿。”
两个月后号称百臂金刚的罗刚吞枪自杀死之前说“三十二个异能者。”
半年后号称绝情观音的罗方用一柄小剑剖腹自尽死之前一句话也没说，后来明明断气了却盯着北京灰蒙蒙的天。
一四年世界杯闭幕式那天半夜，我和鬼医面对面站在故宫的房顶上。
“高人都喜欢在高处决斗么？”
“在高处是怕别人打扰也怕打扰到别人，今晚这里除了我两不会有别人。”
“老头你不是北京人我把你的命放走，但你今天要把公司的事给我留在这里。”
“我是个盲人，你的超能力对我没用的。”
“你晓知道我的能力？”
“从远地方来的，总有些旁人所没有的能力。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有些事没有对错，何苦去争？”
“那老子不争不行了。”
“华夏的北方冷，当年我差点冻死街头的时候是他一线天救了我，这些年老头子我也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也想要一个了结，但我不能恩将仇报，这对错你去跟他争好了。”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际，那老头放声狂笑拔出一把左轮朝天连射三枪然后跌落而下。
我看着他的身体像摔烂的西红柿，愣在原地的我好像在面对一头猛兽，绝望和孤独包裹着我。
【三】
一五年夏，我跟着一线天来到六环外的一家废弃工厂里。我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工厂中央摆着一根椅子，一线天就翘个二郎腿坐在上面看着我。
“你就是这么想做第一？”
“不是我想，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
越是平静，越是危险，我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个行走在冰面上胖子。
“杀马特你是我见过次代异人里面的最强者了。”
零八年奥运会开幕前一天晚上的北京，一线天跟女朋友张灵灵、老贾和小黑在酒馆里喝完酒，半路救了一个被流氓骚扰的女人，这个女人皮肤黝黑眼睛却大得离奇。临走的时候女人要让他们选择一个愿望来满足，一线天看了看张灵灵背后闪电侠的海报说要变得想闪电一样快。
“你这还他娘的邪门儿。”
我点了根万宝路，递给一线天一根，一线天叹了口气又继续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后来你都知道了么，我们把自己称作异人，我对象变成了不老不死的人代号永生女，老贾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代号先知，小黑成了可以给予别人超能力的人代号始祖。“
那他不是无敌了？”。也倒不是，给对方什么能力小黑是不能选择的，其次这个世界上同一种能力也不可能出现两次，听过一句话叫世上没有同一片树叶？而且他短时间最多也只能使用一种其他人的能力。老贾首先把自己关起来研究股票了，赚了两三万就收手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富可敌国的，他说没意思，到头来还是空虚，老贾他要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想起可能是他早就看到了后面的东西才退出的。后来一线天和他对象还有小黑去了日本德国法国意大利英国美国，期间发现小黑滥用能力制造新异人。一线天始终觉得异人是个毒瘤控制不好就是堪比核爆炸的灾难，可小黑认为他们是新人类拥有更完美的基因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进化，后来分歧越来越大导致分走扬镳。
我们都活在各自的命途中，所谓的朋友根本和你就不是一路人。
零九年一线天回北京后建立“公司”，开始吸收新异人意图稳定异人界。
【四】
一线天再一次见到老贾都是在一三年的上海了，老贾找到一线天和张灵灵说预支到了小黑再未来三年内会集结一支新异人军队，一线天和老贾联手把小黑赶到黑海上，战斗的时候一线天超越了光速制造了一个异常强大的磁场带着三人穿越到了一九三三年的通古斯制造了通古斯大爆炸。
呵，四个人想着改变未来却铸就了过去。
“那最后怎么样了？”
张灵灵和小黑都死了，老贾被爆炸的余波炸失忆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死在了养老院。
我把烟头按灭“不是说不老不死么？这他妈是世界的bug？”
“可能在时空错乱的情况下不老不死会无效吧，话说回来我们的存在对世界而言难道不是bug？”一线天吐出的烟圈在天空中慢慢消散“以前总是觉得能跟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离别，后来知道了，他人经受的，我必经受。”
“那你的公司杀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后来一线天不再意图维护异人界的治安，开始痛恨异人，公司开始雇佣异人来暗杀各地异人，命名为“擦地计划”并开始了公司的运转，政府也深知异人的不可控性，暗中支持公司发展。
……
……
“你走吧，管好嘴巴，就当没发生过。”
“但……”
“你真的以为是你所谓的超能力对我起了作用？初代次代的差距是你个毛头小子能想象的？你信不信这里有不下十双眼睛盯着你，你真的觉得作为国都的北京是你看到的风平浪静？不是我告诫过他们或许你踏进这里的第一刻起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可我总是想挽留什么，又像鱼刺卡住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
一线天闭上眼睛道，“你这么弱，这场就当你赢了好吧。”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一步步消失在夜色里。
我回头的时候，看见他拆下屁股下椅子的一颗钉子，两寸长的钉子立在地上，然后他跪了下来，头朝着那颗钉子砸去。
我成了北京市第一的异人，天上泼洒而下的雨是撞击在大地上的大锤，一闪而逝的雷电是上帝创造给黑夜的暗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