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是个什么概念?只是感觉过去很遥远,未来很清晰,基本上会和身边的人的人生轨迹相差无几。因为生而为人,因为是人生,或许我们都一样……
八年前,我十九岁,第二次高考结束,拿着刚刚过线的分数线,被录取到一所家门口的师范院校读免费师范专业,母亲很高兴,父亲不言语,而我只有接受,还算满意。毕竟是免费的,四年大学是不用花家里的钱了!
打工回来,离开学还早,收到了零批次免费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很是高兴。同年参加高考的还有舅舅的女儿,小我2岁的表妹。表妹是父母眼中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好又讨人喜欢。很快本科一批次的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表妹如愿录取到一所重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父亲得知后只是轻轻的说了句,还是表妹厉害!
那个暑假很漫长,已经成家的大姐邀请我前去两千公里以外的她家做客,很是开心,父母欣然同意。只是母亲执意要把表妹带上一同前去,当然我们也都乐意。临行前,舅妈家为我们准备丰盛的晚饭,父亲随后也到了。父亲将我和母亲叫出去,问我:“儿子,还有钱吗?”我说:“还有,高考前你给的生活费500块我没花……”父亲很高兴也很冷静的说:“嗯,那就好。你舅舅女儿考的是重本,这1000块是我刚从别人那儿借来的,给你舅舅女儿的……”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多年来我一直很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感受:“因为我考不上重本,因为学习没有表妹好,因为我不会像表妹那样讨人喜欢,所以我什么也没有……”
八年后,我清楚的记得,我复读时和表妹一个学校,我在文科复读班,表妹在理科实验班(学校最好的班),有天表妹问我借了400块钱,我当时只有600块,给了表妹400块,而我每个月的饭钱(在非常非常省的情况下是180元),表妹说等她发了助学金就还我,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过!去复读临走时,表姐说:“弟弟,你是哥哥,在外多多照顾妹妹,没钱了互相借一下……”,我一直都记得,不知道表妹是否还记得。那个月我自己吃了多少个馕怎样饿过来的,我是知道的……后来高考结束,填志愿的时候,我们需要电话来咨询一下家长具体学校和专业方面的意见,母亲把家里唯一的手机给了表妹,而我却一直在用公用电话,原因只是表妹学习好!志愿填写完后,家里人催着我回去干农活,而表妹却可以在外面好好的玩好多天……
八年后,我也已经师范毕业四年了,当老师也有四年了,表妹还在读研即将毕业。多年后,其实我能很理性很正确的看待父母对于我和表妹的区别对待,我也不曾怪过父母的教育方式和教育理念,但我和表妹的关系也只是亲戚而已,平日里并没有过多的问候寒暄,每每见面也是客气有加。八年后,当我再次来到两千公里以外的姐姐家时,却也会思考很多……
八年是什么?是外甥七岁读一年级的快乐,是母亲满头的银发的苍老,是父亲刻意打电话的问询……
八年是什么?是姐姐家新装修好的房子喷漆已显暗淡陈旧,是皮质沙发的裂痕,是小区背后的黄土坡变成的商业写字楼……
八年是什么?是姐夫上班的方式由步行到电动车的转变,由电动车到小汽车的转变,由部门员工到科室主任的转变……
八年是什么?是那年父亲说免费师范也挺好的,至少不要钱!是后来父亲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那谁谁家的姑娘挺好的,要不你去见见,接触一下!是母亲知道明天清晨我要离开时的思考与怅惘,是母亲说这次你来还没吃拉条子而夜里做的拉条子……
八年后的今天,即将离开,学校开学了,我也该忙碌起来了。难得的假期和休息,陪伴母亲的日子不多,临走到是母亲还是舍不得……
一个半小时的飞机,飞过了两千多公里火车行程。也飞过了八年的回忆与往昔。小妹发来微信说,明天表妹也要走了开学了,收到信息后我久久没有回复……一会儿小妹又发来信息,你俩也见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