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油店家的女儿七巧,嫁给了大户人家姜家做二少奶奶,起初本想让她做姨奶奶,但姜家二少爷打小有病,大户人家的女儿没有想嫁的,所以也就不打算再为二少爷娶亲,便把七巧扶了正,说到底还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儿,配给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废人,属于某种层面的“门当户对”。
出身穷人家,在这大户人家里生活,连丫鬟也对她充满了鄙夷。因为但凡七巧娘家来人,家里总会少着东西,金银细软甚至不值钱的小玩意也一并不在话下。
七巧出身卑微,人却泼辣。说话招人厌烦,却沾沾自喜。每每惹恼了别人,却仿佛占到了便宜,一个人窃喜。
七巧的男人,姜家的二少爷,等同于一个废人,七巧总描述他“肉是软的,脊梁骨竖起来还没她那三岁的儿子高”。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是穷人家向往的富裕生活,也给她留了一双儿女少白和少安,然而,就像筹码交换一样,她所有的看似疯癫的举动也因此而来。
七巧拿刚过门三弟媳妇兰仙说笑,兰仙红着脸赌着气出门去。七巧继续跟三弟季泽说笑,说笑里带着试探,试探后明目张胆的质问。季泽是玩耍惯了的一个人,却也怕惹上麻烦,不接她的茬,让七巧又羞又恼。
之后,七巧的男人死了,老太太也死了。然后开始分家,七巧觉得不公,觉得孤儿寡母受了欺负,执意要分老太太留给季泽的细软,不过,终究还是欺负了孤儿寡母,当娘的留给儿子的念想,分不得。
七巧带着少白少安另租了房子。一日,季泽忽来至院中。对七巧甚是深情,感动的七巧心头一热,遂想起这些年自己对他的情谊。然而,没几句话便套出季泽不过是觊觎她乡下的田产,于是一顿痛骂,季泽摔门而去,还不忘叮嘱仆人找个医生给七巧看看,疑心她是否患了疯病。
自此之后,七巧便一心守护她的财产,万不可被别人骗了去。也守着一双儿女,怕她的孩子连同财产一并被人骗了去。
七巧的侄子春熙在家里同少白少安玩耍,少安差点从高处跌落,幸好被春熙扶住了。这一幕恰巧被刚进门的七巧看到,于是对春熙破口大骂,怀疑他接近少安,图谋她家的财产。他的哥嫂为了钱把她嫁给一个废人,她哥嫂的儿子又为了钱来接近她的女儿。
把少安送去了学校,少不了丢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七巧不依不饶,总要闹到学校里,少安觉得脸上无光,退学了。七巧觉得学费不要回来太亏了,于是去学校把校长羞辱了一番。少安自此见到同学连头都不敢抬。退了学,在她母亲的耳濡目染下,少安竟愈发像她的母亲七巧了,尽管她时常同她母亲争吵,可就连这争吵的样子,也随处可见七巧的影子。
七巧给儿子少白娶了媳妇芝寿,没多久便开始嘲笑媳妇离不开自己儿子,芝寿又气又恼又不能发作。更过分的还在后面:七巧拉着儿子夜里陪自己抽鸦片,还得数落媳妇的不是,等到白天,又把从儿子那里问出的关于媳妇的事情,玩笑般的在麻将桌上说与亲家母听,自此亲家母再不上门。芝寿夜夜独守空房,禁不住感叹:这家子不正常,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
少安生了病,七巧不许她看医生,让她抽鸦片,身体的确舒服了,于是也便继续抽鸦片。直到遇到童士舫,仿佛迎来自己的春天,努力的戒鸦片,也如愿订了婚。却惹恼了七巧,无休止的挖苦,说她不是肚子里有了见不得人的东西着急嫁过去。少安思索再三,她觉得没有办法让任何人接受她的母亲,于是退了婚。但仍然可以朋友似的交往。
七巧终于放了大招。她邀请童士舫来家中做客,席间假装漫不经心的提起少安抽大烟,离不开大烟。童士舫愕然:他心目中的传统姑娘竟然是个抽鸦片的!于是,七巧如愿以偿,少安和童士舫再无瓜葛。
少白的姨奶奶娟子添了丁,一家人忙忙碌碌,好不热闹。媳妇芝寿那边却无人话凄凉。半个月之后,芝寿终于闭了眼。娟子扶了正,做了芝寿的替身,没多久,娟子吞了生鸦片,也死了。少白也没再娶。
七巧也熬死了。人们看到少安和一个男人上街买东西,钱是七巧的,却从男人口袋里掏出来。
七巧这种心理让人感觉变态。她嫁到姜家没有感受到过爱,于是把这种不满迁怒于别人,她见不得别人恩爱,包括她的子女。于是,娘家人恨毒了她,婆家人狠毒了她,儿女也恨毒了她。
她回忆起少时在麻油店的场景,有三五喜欢她的男孩。倘若她跟其中一个结了婚,生活多半不是这种场景。或许她的选择不是出于自愿,但当她选择了锦衣玉食便同时选择了孤苦冷清。然而她的不甘,她的嫉妒,又把她周围的人都送入了深渊,她折磨死了几个人,没死的,也在她手里折了半条命。
她是如此病态!病态到连自己子女的幸福也嫉妒。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再造了一个七巧,也把这枷锁传递给了他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