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

请允许我用人性的情感去回忆它。它与我的故事,一开始是有点血腥的。

它就是鸢尾花……

在我们家,常常要面临这样的尴尬:在父亲那里,我要与我家的那头老牛争宠。父亲给牛洗澡,用河里最清的水,却从不给我洗澡。父亲天天给牛梳尾巴,却只给我梳过一次辫子。父亲还给牛梳理全身,用新买的竹笤帚,从头到脚,一丝不苟。梳理的时候,我就站在牛的身边,每扫一下,我的全身就像过电似的麻酥酥的,好像我是牛。此外,我还得到了一些牛毛。

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我们一家的日子,都在这头牛身上。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父亲居然给牛送花,送的就是鸢尾花。那天黄昏,父亲赶着一车的青草远远地回来了。草香到达了我的鼻翼,把我身上的神经全都激活了。那青草,棵棵肥嫩,叶叶油绿。像春韭。虽然颠簸了一路,还是英姿飒爽。它们究竟来自哪里?我的鼻子闻不到,只有父亲和牛知道。

到了院门口,父亲和牛深情地对视了一下,牛就停了下来,等着父亲卸车。对视,是父亲与牛的交流方式,他们已经度过了需要鞭子加吆喝来解决人畜沟通的磨合期。父亲把一捆捆的青草放到草棚里,牛静静地看着父亲,像一对老夫妻。草棚,这是牛的厨房。这里窗明几净,高档餐具、厨具一应俱全,各种小吃更是色香味俱佳。铡刀是父亲新购置的,餐具是纯手工的,是用整块的木头雕刻出一个大槽。雕刻的时候,槽的边缘不用砂纸打磨,故意留出凹凸,让牛蹭痒。我说的小吃是豆饼、玉米面还有大粒咸盐。不能吃黄豆,吃了黄豆,牛就会胀肚。我家的锅台塌了一年了,父亲不闻不问,却在这里对牛施展他的厨艺。

凡此种种,牛比我们重要,我认为。

把一捆捆的青草安顿好,父亲开始铡草。以前,每到这时,父亲总是叫上我,让我续草。我没有主动,我就站在父亲的身后。我要用这种被动的方式,让父亲知道我是有用的。可是,这次父亲居然没有叫我。

牛尾巴在屁股上蹭来蹭去,还时不时地伸展一下,扫扫父亲的胡腮。我一下子就参透了其中的秘密。原来,这捆捆青草里都有几朵墨蓝色的花。那花被青草掩护着,被父亲的手迷惑着,毫无惧意地来到铡刀下,然后碎尸万段,流出墨蓝色的血。寸寸青草,瓣瓣芳魂,就这样葬送在父亲为牛准备的野花宴里!父亲每铡一下,我的手就像短了一截,等到铡到我的胳膊的时候,我开始反抗。我手忙脚乱,一捆捆地解救。父亲捆草的技艺高超,草扣精致、简约、结实,从来不会自动散包,解开它需要秘码。好在,我曾经看过父亲收割麦子,他对一切需要捆成捆的东西,都使用一个扣式。这就像他所有的裤子与一根腰带。秘码很快就破译了。青草划伤了我的手,尽管,把鸢尾花解救出来的时候,它们遍体鳞伤,它们披头散发,它们花衣破裂,我还是很高兴。牛见我在夺它所爱,便不停地用尾巴给父亲发信号。等到父亲回头,厨房已是一片狼藉。

我和牛的矛盾,从此激化到了顶点。而父亲站在牛的那一边。父亲一边恶狠狠地压着铡刀,一边骂我败家。牛一直向我瞪眼,眼珠像要掉出来。牛不会说话,他在用表情配合着父亲的语言。我怀里抱着鸢尾花,我能感觉到它们需要抢救,它们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它们离开了人迹罕至的大草甸子,第一次见到人烟,第一次与铡刀同处一室,恐惧极了。父亲还在抱怨,我的耳朵尽量不听,我怕耳朵塞满这样的语言,太沉重了,跑不掉。趁父亲安慰牛的工夫,我伺机冲出草棚。草棚的门槛子太高,没过了我的膝盖,它把我拦住了,我就顺理成章地趴到了地上。就在我要趴下的时候,我把怀里的鸢尾花使劲往外一推,我的下巴生生地砸到了石头上。

我的下巴突然长大了许多,像用了酵母,还抹了辣椒,生疼。我把鸢尾花捧到河边,这是它们最好的疗养院,水源源不断,可以安度余生。回来的时候,路过牛棚,我看见牛正满足地咀嚼着它的野花宴,我能闻到豆饼和玉米面的香味,也能闻到鸢尾花的血腥味。我与牛的矛盾,从此不可调和。

那一夜,我给牛悄悄地准备了黄豆。生的。

二、

父亲还像往常一样出现在黄昏里。“黄昏”是父亲教给我的,我要多次使用它,才对得起父亲的教诲。黄昏里,父亲抱着我,抢先于我的老师将“黄昏”的意思解释给我听:就是天快黑的时候。我相当自豪,一夜激动,并在第二天的语文课上,第一个举起了手。黄昏,彩绘了我的小学。黄昏里,父亲的牛车再次出现在院门口。父亲还是父亲,车还是那部车,牛却不是那牛头了。在那头牛与这头牛之间,父亲伤心了很多回,但是没有打我。他只是经常掉眼泪。我想,我解救的鸢尾花,它们是在父亲的泪河里重生的。这有盐份的河水,会让它们体内更坚强吗?

车上还是捆捆青草,不同的是,花是花草是草了。父亲变了。高高的,一层层的青草,像砖一样砌在车上,而顶部是我最喜爱的鸢尾花。我的鸢尾花像女皇一样,高傲地在黄昏里望穿秋水,朵朵与我对接。等到父亲的牛车停稳,我还会让父亲把我举上车,坐在鸢尾花丛里,享受一下女皇的待遇。我抱着花,向车下张望,四面八方都向我走来了。然后,我把它们一一邀请、修剪、插瓶。不一会,我家的西屋、东屋、窗台、木箱、还有炕上,便处处是鸢尾花了。它们像蝶一样舒展,又像兰一样静谧。夜晚,我对着它们想那逝去的鸢尾花,父亲对着它们想那逝去的牛。

父亲对牛,一直是情感专一的。新来的牛,除了没有享受到父亲的野花宴,其余的都享受到了。每次铡草,父亲还会叫上我。我把缕缕青草一下子塞进铡刀的喉咙里,那吞咽的声音又让我想起了那墨蓝色的血。父亲指点我给牛做可口的饭菜。先把草铡成一寸长,再把豆饼用水泡了,浇到铡好的青草上,然后再放上粗盐搅拌。这素拼的佳肴,我看起来赏心悦目。

新来的牛,像填房,处处照顾着父亲的情感。父亲与牛,依旧不用鞭子。有时,新来的牛也冲着父亲撒娇,像少妇一样叫两声。但当它见到父亲面无喜色,便乖乖地把头插进空槽里,许久再抬起来。那时它也许正悄悄流下了眼泪。有时,新来的牛想撒撒欢,前蹄刚一举起,见父亲的脸上有怒色,便很快收了前蹄,规规矩矩地原地踏步望远。

泡豆饼的时候,我在想那忘恩负义的黄豆。春天,那头逝去的牛给它们犁地,好让它们在土里尽快扎根。夏天,那头牛再次进入地里,用更深的铧在地垄沟里翻土,把它们的根固定。秋天,那头牛再次上山,把沉甸甸的它们拉下山。入冬,那头牛在场院里拉着沉重的石磙,一圈一圈,直碾到下雪。冬至,那头牛拉着它们到油房,在那里,那头牛得到了唯一可吃的豆饼。而我却给那头牛吃了很多生黄豆。整粒的生黄豆,会造反的,吸收了牛体内的水份,它们会在牛肚子里迅速膨胀。以至把牛撑死。

对于那头逝去的牛,我有些后悔,但又不完全是我的错。我开始帮着父亲打扫牛的厨房、牛的卧室。还学着父亲的样子,帮着给牛修理蹄瓣。

有一天,父亲很早就起来了。因为我感觉到,大炕上突然宽松了许多,我的身子一下子舒展了,铺了满满的一炕。不一会,我还没有睡够,父亲就隔着窗喊我,让我快点起来。那喊声与窗上的玻璃撞击后发出的合鸣,非常有诱惑力。我先把梦放到一边,起身穿衣下地。出了门,父亲已经把牛车套好了。车上有一个麻袋包,鼓鼓的,用手一摸,全是牛爱吃的。再一摸,是大煎饼,这是我不爱吃的。这是我家的主食。在稀薄的炊烟里,我坐上了牛车,不知道父亲要把我带到哪里。

我问父亲,父亲总是说,到了就知道了。这回答就像我问炊烟一样。

一路上,沉睡的蒿草裹着浓重的露水,车前草被深深地压在车辙里,柳树窠像永远睡不醒一样死死地挡住我们的路。过了好几段的艰难,前面豁然开朗,听到了些许的狗叫,见到了远处的陡山。山上的雾还在缠绵,在半山腰飘来荡去。我像雾一样坐在牛车上,发梢都湿了,滴着水。鞋子也早湿了。牛走得慢极了,像被山吸住了一样,每一个脚步都可以分解成五部分:摇尾、抬前蹄、放下、抬后蹄、再放下。我索性闭上眼睛,感受这难熬的爬坡。再后来,我睡着了。父亲一直喊我,不让我睡。一个身体,我派出声音胡乱应着,其余的都在睡觉。

到了山下,父亲下车了。

父亲说:到了!到了!快起来看看!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突然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喊,我身体的各个部分一下子各就各位了。

我的眼睛先睁开了:这是什么地方?

父亲说:你好好看看,这是花园!是花园!

父亲很兴奋。

我问:可是,花呢?

我只看见一片绿的汪洋,汪洋没有尽头。

父亲说:你看这!

父亲浑身都湿透了。他的衣服很旧,褪了色,沾了雾就显得格外醒透。

我坐起,顺着父亲的手指,一路向北,我看见紫色的虚烟在我迷茫的睡眼里渐渐落实,我看到了鸢尾花。接着,我看见了大片的鸢尾花……

牛车还没停稳,我就跳下了车!

青草都让路了,那么多的鸢尾花,一簇一簇的!大地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毛笔!是毛笔,那未开的骨朵,紧紧的,墨色的,多像刚刚蘸满墨水的毛笔啊!毛笔,我是见过的,它插在我家的年画里。年画上那么多的图案:大钱、金元宝、鱼、带把的胖娃娃,我就想起了毛笔,这是多么伟大的联想!而那盛开的鸢尾花,则恰恰是这支毛笔在叶间、雾里、水边肆意涂抹的精灵。

清晨的草甸子,没有风,只有雾。父亲要割房草,牛也不用我照看,我有足够的时间与鸢尾花亲近。那花真是别致,圆润的蝶瓣嵌着三条飘逸的凤尾。花蒂部分,像汉服中衣的领口,有层次,含而不露。汉服,我家的年画上也有。我家与人物有关的年画,有人有仙,我却只想起了仙,想起了那个花下吟诗的女仙子。这么静谧的野外,我的心里是住不下人的。

三、

父亲的车上已是层层新绿。

我的手里却空空如也。我一朵鸢尾花也没有采。这出乎父亲的意料。

我想,来过这里,就再也没有必要把它们采到家里,像蹲监狱一样蹲在人间的窗台上。它不是父亲割的房草,它需要不断从地下汲取汁水,年年开出墨蓝的蝶。我想让它飞。父亲的房草,要选那细细的、有韧性的、长相标志的割回去,然后放在背阴的地方阴干。我家的老房草,它们在房上一趴就是五年,待到年老体衰了,一阵风把它们刮走。然后,老屋便苦苦等着更年轻的房草来接班。父亲是失职的,他没有让新草与旧草交接,就专门等着风来。

而这次,父亲辛辛苦苦割了一天的房草也没能到达目的地。我们刚出了草甸子,黄昏就追上来了。远远的,黄昏里现出了一个人。父亲见他来,便站住了。

茫茫草甸子,未闻一声狗叫,却出现了一个人,又是在黄昏,这无论如何都要慎重。父亲望着大片的鸢尾花自言自语。鸢尾花渐渐隐于暮色,那个人却拖着长长的影子,一步步接近我们。水靴稳稳地踩在塔草堆上,他显然非常熟悉这里。

他终于走近了我们。手里拿着刀,那刀直直地割着黄昏。

他与父亲交流依旧不用嘴,他把刀子放到自己的下巴下,比划着抹了一下,然后大拇指和食指迅速擦出一个响亮的手花,然后扭头就走。虽然,那个手花的动作极快,我还是用牛来时爬坡的慢动作分解了一下:那刀子是鸢尾花的叶子,那大拇指与食指瞬间的绽放就是鸢尾花!寻得了这份美意,我便不怕了。我不怕,父亲更不怕。父亲像应付这种场面的高手,会意起车。那个人边走边收了刀,只看天不看地。水靴依旧稳稳地踩在塔草堆上,每走一步,便把黄昏死死地踩进塔草堆里,直到所有的黄昏都消失在他的脚下。

他一直不回头,用声音判断着我们与他的距离。父亲一句话也不说,这么需要声音的夜晚,牛也不叫一声。撒娇也行啊。不知走了多久,大概翻了两座山,前面现出了一点微弱的光。这光小如豆,却让我看到了希望。等到我们走进光里,那个人再次掏出刀子,指指车上的房草,又指指地。父亲会意,把车上的房草一捆捆地往下卸。我也跳下车,帮着父亲卸车。我的体重与一捆房草的重量差不多。每抱起一捆草,我就能摸到这捆草的密码,它正好触着我的腰。这是一个与我家一样的院子。房草都卸完了,父亲还不走。父亲像是到了自己的家,把蹲在地上的房草一捆捆地列队整理,摆在了白天可以背阴的地方。

他终于说话了:走吧,那个我弄就行了。

父亲依旧不说话,像是黑夜里根本不存在这个手持刀子的人。父亲整理完最后一捆草,收拾完车上的绳套,又用手拍着叫醒了疲惫的牛,然后示意我上车。

当那如豆的灯光消失在夜色里,这一天也就消失了。

父亲割的房草,被劫了。

父亲割的房草,最终没有到达我家的房顶,它半路换了主人。被劫,这野生的江湖课,最初还是父亲向我启蒙、普及的。我对课本内容已经倒背如流。我们村,割房草的父亲,割房草的小伙,割房草的老头,都有过被劫的野史。父亲讲课时,就像今天卸草时那样,平静得像大雾里的鸢尾花。

仿佛,那都是此生应该发生的,不必大惊小怪,发生了,以后的路才能更顺当。

我后悔,没有采一朵鸢尾花,哪怕只是一朵,我们也不算是空手而归。我后悔,没有拔出一支笔,哪怕只是一支笔,也会绽放出整个鸢尾花园。我和父亲在如墨的夜里行走着。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是呼吸让我们知道彼此的存在。父亲确实是累了,蜷缩在空荡荡的车箱里,很快便呼呼地睡着了。我依旧趴在麻袋包上,下面是牛吃剩下的豆饼。

父亲一路上说着梦话——

咱家的那头老牛,就是从这里牵回来的……

咱家的这头牛呢,是我从前面那个拐弯处,再往南走,翻过两座山,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你将来考上学,就应该从右边那个路口走出去,再翻一座山,下了山,你能看见还有一个大草甸子,大草甸子里有大片大片的鸢尾花……

你不是说它像毛笔吗?我明天就去给你买一支毛笔……

还记得“黄昏”是什么意思吗……

千万不要忘记了……


东珠简介

东珠,1979年生于吉林省敦化市黄泥河镇五人班村。吉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2013年长篇系列散文《女子宿舍》由《美文》连载。2014年长篇植物系列散文由《作家》连载。2016年长篇系列散文《石头记》于《作家》6月号跨年连载。相信万物有灵。喜欢古琴、昆 曲、太极、野花、饺子、孩子。曾获2013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第四届吉林文学奖、首届三毛散文奖、第十二届长白山文艺奖。出版散文集《知是花魂》(作家出版社)。

文者,纹也,万象之表也,《文心》之意,天地皆文章。适有一等人,按著天地本大,我等具小,譬如草木,生于其中,则我与天地一也,一草一木,演化世界,言草木,实言世界。则草木之宗旨,言生活,言花鸟,言人物,言可言之事物,包罗并举,体裁不限,与众共享,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携手共进。惟此,敬期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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