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動身了,去茵納斯弗利島,
搭起一個小屋子,筑起泥巴房;
支起九行雲豆架,一排蜜蜂巢,
獨個住着,蔭陰下聽蜂羣歌唱。
我就會得到安寧,它徐徐下降,
從朝霧落到蟋蟀歌唱的地方;
午夜是一片閃亮,正午是一片紫光,
傍晚到處飞舞着紅雀的翅膀
我就要動身走了,因爲我聽到
那水聲日日夜夜輕拍着湖濱;
不管我站在車行道或灰暗的人行道,
都在我心靈的深處聽見這聲音。
早課抄了袁可嘉先生翻譯的英國詩人葉芝的詩歌《茵納斯弗利島》。最近这些年喜歡葉芝的詩多些,年輕時喜欢雪萊、拜倫,現在有了這個轉變,應該還是跟上了年紀有関吧。“茵納斯弗利島”是詩人虚構和想像出來的一個隐逸之地。其實無須到處去寻找,每個人的内心深處和真正的自我都是圓满和安静的,也是無形無相的。問題是,究竟是什麽阻碍了我們去安享這種圓满和安静?答案祇有一個,是我們自己。
這幾天作息變得没有規律了,有些雜亂無章,於我來讲日子也过得有些混亂。一年之中,絶大多数時間裡,日子过得還是蛮有章法的。祇有很少数的特殊時間,才會有一些變化。這幾天晚上睡得晚,但早上還是一如既往地起得早。年輕時這當然算不得什麽,然而現在上了年紀,有些時候真的感覺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也許真是年齡大了的原因,總想著讓自己的學生成長得快一些。時不我待,歲月留給我們這一代人的工作時間真的不多了。我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老師,老師這個稱呼讓我感到很惶惑。我無法想像,一個不能用自己的人格去塑造自己的學生的老師,能夠很坦然地把自己真的當成了一個老師。“親其師,信其道。”現在說起來,只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了。但這絕不可悲!最可怕的是,我們現在憑什麼能讓學生們親近我們,相信我們呢?我很同情我現在的學生們,他們遠沒有我幸運,因為,在我讀小學、初中、高中時,曾遇到過那麼多真正能稱得上是學生的“良師益友”的好老師。我努力著,可是無論我怎樣努力,我的那些可敬的老師們總是令我望塵莫及。我不敢奢談“教書育人”,因為我現在為之服務的體制,就是我一直都在不滿、指斥的體制。我無力改變現狀、改變他人,但我可以通過努力讓自己做得好一些。一個人的力量或幾個人的力量或許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依然相信道德、人格的力量。
每天晚上入睡前,一個人静静地坐一會儿,發發呆,想一想自己都做了什麽,説了什麽,想出個頭緒後就可以把這即將过去的一天及時清零了,無所挂碍地進入梦鄉。
今天是二十四節气中的立冬節气。《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立,建始也”,又说:“冬,终也,万物收藏也。”立冬便是冬季开始,万物蛰伏,归避寒冷。天地寒坼,确实是感受到初寒之气了。中國傳統上将立冬分为三候:“一候水始冰;二候地始冻;三候雉人大水为蜃。”周南《十月十日立冬》:“立冬前一夕,聒地起寒風。律吕看交會,衣裳出禇中。”过了立冬就要换秋服爲冬服了。李白也有《立冬》詩:“冻筆新詩懶写,寒炉美酒時温。醉看墨花月白,恍凝雪满前村。”立冬之後最惬意、最快樂的事莫过於圍爐閒坐,淺斟慢酌了。
晚課抄了“古詩十九首”中的《行行重行行》: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别离。相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遠,衣带是已缓。浮雲蔽白日,游子不顧反。思君隻人老,歲忽已老。棄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飯。
抄了《論語·憲問第十四14·2》:子曰:“士而懷居,不足以爲士矣。”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