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我来到餐厅准备开始这一天的生活,阿平递给我一张明信片,说是在信箱里找到的,然后问我是不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妹妹送给你的。我说:“去你的,为什么不能是个大姐,赶快给我干活去.”他只好愤愤地走开。明信片的背面是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树上长满了粉色的樱花,能够感受到它们在风中轻轻地抖动,像是一群天国的精灵,在这尘世跳着轻灵梦幻的舞蹈。不用看信的正面我也知道准是你寄给我的。 武汉的三月,正是樱花开得正烂漫的时节,你在信中告诉我武汉的樱花开得很美,但我想那个城市最美的一定是花中行走的你。
我和陈瑜是小学同学,小时候上学经过她家,总会在她家楼下大喊陈瑜,然后没多久她就会下来,和我一起去上学,放学之后也一起回家。我想那附近的人家一定饱受我吼声的折磨,大概是看我是个小孩,才没有扔下一只鞋子什么的。那个时候我很喜欢打电脑游戏,每次回家之前,都会在网吧玩上一个小时,而她也总是陪着我一起玩。因为我们的关系很要好,同学们就在私下说我们谈恋爱了。小学生一般都会对这种话很反感,并为自己反复澄清,但是我听到同学这么说竟然挺开心的,而陈瑜则会有些脸红。
后来上初中了,陈瑜去了县里最好的初中,而我则上了一所很一般的中学。我们上的都是寄宿学校,这样一来见面就少了,但是每到周末,我们就会一起出来逛街聊天,有时也去爬山,或者做一个小时的车去乡下看看大海,无聊至极的时候我们会从城东走到城西,再从城西走到城东,一直走到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天际。从她的话语里我了解到她在学校里学习很认真,成绩也很好。但是我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面,我发现自己对学习毫无兴趣,时常和几个同学逃课去网吧。陈瑜大概是从我父母那里得知了我的表现,时常劝我要努力学习,我经常沉默不语,有时也会跟她讲:“上学这条路不适合我,我要另辟蹊径,放心吧,哥以后会成为大人物的,到时候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然后你就对我说:“那你要好好努力啊,不要骗我啊。”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陈瑜升上县城最好的高中,而我则在众人失望的眼神里告别了我的学习生涯。刚开始那段时间,我无事可做,而父母的工作也很忙,总是不在家里,于是我开始了放纵的生活,总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或者在KTV里唱歌唱到深夜,有时玩游戏玩到第二天。最疯狂的一次我在电脑面前不吃不喝坐了了两天两夜,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在镜子里面无人色的模样。这些事我从来不会告诉陈瑜,有时候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折磨自己,可能所有的疯狂只是绝望的逃避。陈瑜每周放假的时候,我都会陪她一起在小县城转转,她很希望我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可我只是个迷茫的青年。
第二年,在熟人帮助下我来到了上海做起了手机销售,刚到上海时,大城市的繁华让我感到震惊,也点燃了我心中的热血。我开始全力投入我的工作,尽管竞争激烈,但还是有所收获。可是那时睡在床上,我时常会感到心中有些压抑,心想这份工作可能并不是我想要的。一段时间后,年少轻狂的我辞去了这个工作,在这这座纸醉金迷的大城市里四处流浪,期间我当过建筑工人,导购,酒吧服务生,保安,餐厅服务员。
接到陈瑜电话的那个晚上,我刚从工作的法国餐厅下班回家。电话里的陈瑜一直在不停地哭泣,我急得不断地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始终不说话。我不断猜测着各种情况,她也不回答,好一阵之后,才用沙哑的声音告诉我他妈妈不在了。情况完全超出我的意料,一时之间发现找不到什么好的安慰话语,不过天色很晚了,我就告诉她:“我十分难过不能陪伴在你身边,明天我就回来看你,你妈妈去了美丽的天国,你应该感到高兴,她在天国也会时刻关注着你,如果她看到你这么痛苦,她也会伤心的,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准备回家睡觉,其他事情等到明天早上再做处理,好吗?“我知道她爸爸是个船员,然后又问她爸爸在家吗,她说在的,这让我放心多了。
阿姨的突然离去让我无比心痛,我感到非常难过,又想起小时候陈瑜家吃饭时阿姨和蔼可亲的样子,生命真是无常。不过我没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了,我要赶快回到陈瑜身边替她分担一些痛苦。小城没有飞机场,而且距离上海并不远,只能坐火车。我上网查找了一班最近的火车,大概是凌晨三点,订好后我回住处收拾了一下就立马去了火车站。第二天早上九点,我在医院见到了陈瑜,她的眼睛肿得就像个桃子,她看到我之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走过去抱着她,她在我怀里放声大哭了,这声音让人心碎。
后来我知道陈瑜的妈妈死于脑溢血,在那个夏天的晚上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那是高二快结束的时间,陈瑜在高三之前一直都没有去上课,而我则几乎每天都陪着她,跟她讲一些我在大城市的所见所闻和一些笑话,或者陪她看电影,轧马路,吃饭,她的心情渐渐好转,虽然有时候也会无法避免想起她的母亲而静静发呆,但总的来说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父母劝我在家乡开个餐厅不要再出去了,那时的我已对外面的世界不再那么好奇,也就接受了这个安排。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瑜的时候,她简直高兴坏了,因为我终于可以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她了。我看着她笑也跟着一起笑,但我却明白,高考之后她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开始她的新生活。
陈瑜开始了她最后的高中生活,而我也开始在这座小县城开了我的餐厅。陈瑜有时候上完晚自习之后回来我的餐厅转一转,每当这时,我都会很开心,为她准备点东西吃然后就催促她回家。有一个晚上,你告诉我班上有一个很优秀的男生向你表白,我说这是一件开心的事,不过得注意不能影响你的学习,最好等高考之后再谈恋爱。你突然骂我混蛋,这让我有点措不及防,但我知道一定是我得伤害了你,然后向你道歉。她说如果你真心道歉,那么你娶我啊。我说你这是向你哥逼婚吗?,她似乎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就跟我道别回家了。 陈瑜是个很好的女孩,小时候我对她就有朦胧的好感,后来长大之后我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它更像是一种亲情和友情。而且我知道陈瑜对我也是如此,在她眼中,我是她最好的异性知己,仅此而已。那晚之所以跟我说那样的话是怕我伤心。
高考后陈瑜去了武汉上大学,我在送别她时跟她说找了男朋友一定要让哥瞧瞧,她说你也是。我们就这样告别了彼此,可我们的心一直在彼此身边。爱情虽然最终没有发生,但却有一种使生命圆满的深情。愿你在最美的年华里也能像这满树樱花一样灿烂,而我是你最痴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