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面帮我整理着头发,一面小声说:“小姐快些吧,奴婢远远瞧着王爷脸色不好。”
我心中害怕,也顾不得病中仪容不整,只顾挣扎着下床。谁只用力过猛,脑中嗡的一声,差点歪倒到床下去。琉璃见状赶忙扶着我,我急忙穿上外袍,由琉璃扶着到菁芑阁正厅去。
叔父与师父来的极快,未等我端正的跪好,他们已然到了我面前。琉璃只静静跪在了我身后,仍用一只手轻轻扶着我。
叔父此次动气不小,我还未抬头就感觉到了他粗细不匀的喘息,便更不敢轻易动一下,只低着头。
只一会儿,我感觉到它努力地压了压火气,隐忍地唤了一声:“云青”
我闭了闭眼,自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缓缓抬头,低低的唤了声爹爹。
叔父面色很不好,一脸的倦容中夹杂着怒气,旁边的师父依然镇定,垂手立在一旁。
叔父用一只手抬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然后低声问我:“那日柒香楼之乱,你可去了?”
我不敢多说别的,只能据实说道:“我,,是去了”
我从来没见过叔父发过那样大的脾气,只见他重重的捏了我的下颚一下,然后松开,一只手指着我的脸抖啊抖,脸上是怕人的怒气,只听得他从牙缝中挤出:“好,好”几个字。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本能想躲开,然而身还未动,一个响亮的巴掌已经把我打倒在地。他这一掌用了极大的力气,我只感觉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晕过去,琉璃带着哭腔过来扶我,我缓了好一会才又有了知觉,左脸火辣辣的疼。又感觉嘴角湿湿的,当下也不敢再做什么,只撑着最后的力气跪到刚才的位置上去。
叔父似乎还未解气,见到我的样子更加生气了,他又极快速的举起了另一只胳膊,我抬头看着他,想着这一掌下来怕是能直接打死我,眼中便含了泪,只等受死。谁知这胳膊这空中便被师父截住了,看师父手上露出的青筋便知他用的力气也极大,如若不然,怕是我便没命了。
师父紧紧抓着叔父的胳膊,手上因为用力不断的抖动,口中却平淡的说:“王爷,够了。”
我心知那日师父为救我胳膊受了剑伤,今日看他用力,我深怕那伤口因此爆裂,便急急的唤了声:“爹爹!”
叔父把手一甩,挣脱叔父的束缚,狠声道:“别叫我爹爹,我哪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听得这话心中凉了一半,便缓缓伏在地上,轻声道:“一切都是云青的错,请王爷责罚就是。”
刚说完,头上便传来叔父暴怒的一声:“你!”
我伏在冰冷的地上,依旧说道:“请王爷责罚。”
叔父怒极反笑,道:“责罚?好,从明日起,你便每日午时到存言堂外面跪着读先崇懿王后作的《子训》去,每日一个时辰,好好学学规矩,没有你师父允准不准停!”说罢,他一甩袖子便走了。接着,师父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子训》乃前朝王后所作,专为天下子女弟子等礼义准则,曾大受推崇,今斯人虽逝,她的《子训》却仍被奉为管教子辈的经典之作。
我在地上跪的发晕,更兼刚才挨了一巴掌,这会儿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我再坚持不住,身子便往一边歪去,倒在了地上。琉璃吓坏了。一边大声了喊我一边扶着我起来,琉璃咬着嘴唇直哭,埋怨我道:“小姐刚才怎的那样对王爷说话,便是说几句软话,王爷也不会这般重罚小姐呀”说罢伸出手轻轻的抹着我的嘴角,我方知原来是我的嘴里流血了。
我轻轻拍了拍琉璃,道:“好琉璃,别喊了。人都走了,我没事。”说罢,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我岂不知叔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我这样的态度于我一点益处也无,可我刚听得他说没有我这样的女儿,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这样失去依附,也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