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隆冬吧,夜幕下的江边分外寂静。好远才有的一盏路灯,散发出清冷朦胧的光晕,看不到前面的风景。
江风拂着夜露,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步游道两边的行道树,大多已经叶落,只剩下光秃的枝丫,貌似想露狰狞却缺乏底蕴。偶尔也有几片红得十分艳丽的叶子,尽量展示自己经过春夏秋的磨练而积淀的繁华,雍容、端庄而不失优雅,恋恋地依附在这高傲的枝丫上。但最终逃脱不了被枝丫抛弃的宿命,消失在尘埃里而了无踪迹。
从遥远雪山源头来的这一江碧水是这样的清凌、静怡、波澜不惊。难怪在一千多年前的某一个夜晚,张若虚先生在江海连波的江边,面对花月盛景的长江会发出如此慨问:“江边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但此时我不敢发出似张若虚富含哲理的再问,估计长江也弄不清楚,在千百年来我是来到江边的第几人。
面对今夜静若处子的江水,勾起了对儿时长江的回忆。
昔日的狂奔,冲破锁江的铁链,用汹涌的势能捶打着峡江两岸,令猿声呜咽,瞿塘震颤,是何等的气贯长虹。
而如今却是江水浩渺,白鹭翻飞,野鸭戏水,凝雾升腾。就连数世纪被江水凌霸的赤甲,也在这夜雾中保持着静默。
是谁改变了长江震天动地、势不可挡、桀骜不驯、一往无前的性格,而终止了它的奔腾?这也许就是幂幂之中命运的使然吧。就连从盘古开天一直走到今日的大江,也只能任其摆布,无能为力!
其实表面静默的长江,江底是汹涌的。将本性的狂野,掩藏在这高峡平湖的烟波万顷之中,有容乃大才是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