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走前告诉冬子,前面每一个岔路口向哪边切,他会用树枝弯成弓形在不可以走的方向提示禁止,另外一边就是今天的路线。天冷天短,不走大山梁,到松树林处转向下切,逶迤而返。
秋起先看着身边的男人,亦步亦趋,周遭寂静景物高远,心情渐好。人在无人的旷野时心理活动与身处密室有相似性。天高地厚目之所及只他二人了,秋甚至脆生生喊了一嗓子,山里没有回声,连她自己的也没有。渐渐心跳加快,冲击耳鼓,咚咚咚。又扭脸看看男人,这个曾以为可以捏在手心捂在怀里的男人,眼下就是她的山。心里有小虫子执拗地往里钻,恨不得自己就是背包里的熟鸡蛋,立马剥光了,让他含在嘴里,吞到肚里。脚下这山路或者叫山沿,向下望就是刀劈斧砍般的灰黑的峭壁,深不见底,如果不是崖边上灌木杂草覆掩,使人神经稍有放松,走过这种地方不担心失足跌落才怪。秋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越是心慌越是忍不住向山崖下看,越是看越心慌。
领队做的标记引领他俩到了松树林由峡谷下行,左转右旋,红色山岩围成的峡谷像大地母亲的子宫,在斜阳里让人心生暖意,真的想在此处睡会,哪怕一小会儿。冬子想着。
秋的脸因为红岩和斜阳的映照,红彤彤粉嘟嘟,白的脖颈儿黑的头发,半透明的耳廓上、略微婴儿肥的腮上细细的茸毛清晰可辨。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不显老啊。竟然有做姑娘时的娇媚。
日头在西边山尖上金光四射,天尚未凉下来,没有风,没有声音。
前面的山势曲线优美,节奏平缓,乔木灌木带刺不带刺的在小径两旁,不断出现一片片红色细碎砂岩的空地。
秋紧张的问,天黑前还能下山吗?
看山势没问题。其实冬子也不是特别肯定。爬山掉队在哪个季节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都是不妙之极的事。特别是经常跟着走路不动脑袋的菜鸟,更何况是一对儿菜鸟。
更大的一片空地在前面。冬子快步走过去。踏上红色碎砂地面的一角,看见湿湿的一块椭圆印记,中间偏上,像钟表12点的指针一样,有一道浅浅的凹槽。
冬子说,快了,马上就可以下山了。
秋惊喜又疑惑。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里有女人的尿。
瞎说,开玩笑。
你看看。
我看看就看看。
秋只看了一眼,不说话了。那湿湿的印记旁边有方跟皮鞋痕,不远有一小块手纸,隐约有些红红的。
是的,在之前不太长时间里有一男一女两人来过这里,女的还在生理期,男的穿着皮鞋,他们不会走的太远太久,应该就是走到这里就返回了。
男人有时是很细心的。不只是坏。能带你走出大山的男人,也坏不到哪里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