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个贫穷的绵羊村,雨水少得可怜,青草稀稀拉拉地散在分布着,几十户绵羊世代生活在这里,虽然吃不到丰盛的青草,但是填饱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村东头住在一户绵羊,老绵羊生了三个儿子,应是没有见着一个女儿。说来也是奇怪,不知道绵羊村的风水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家家户户都是成堆的男娃娃,女娃子倒是很少,谁家里要是生出一只母绵羊,一定引来全村的大小绵羊们去观看,听着刚出生的小绵羊咩咩地叫着,四只腿在母亲的怀里蹬着,那种幸福感一定是属于整个绵羊村的!
老绵羊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可是他的小儿子至今孤家寡人一个,也就是我们说的大龄青年,老绵羊可真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为他的两个大儿子娶了媳妇,现在还要筹划绵羊弟弟的亲事。绵羊弟弟的长相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他微微卷曲着的白色羊毛是那样的光洁,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他的两只小耳朵精神地竖起来,再混合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真是绵羊中的潘安。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一副好容颜,他至今也未能摆脱单身的困扰,追根究底就是因为在这个贫穷的绵羊村子里有着严重的彩礼陋习和那为数不多的女娃子。
最初的几年可不是这样,两只绵羊相爱了,小伙子只要去割一捆新鲜的青草送到母绵羊的家里提亲,对方要是同意婚事的话就咩咩两声,两只绵羊的婚事就这么成了。可是现在呢,一股邪风刮进了村子里,母绵羊越来越少,彩礼越要越重,青年绵羊们的婚事反而是越来越难办,要是问这彩礼具体是什么,这还得说一说绵羊弟弟的三段提亲往事。
绵羊弟弟最喜欢小花姑娘了,她是一只温顺可爱的母绵羊,她的睫毛特别长,似乎要扎进眼里,她的嘴巴长成了梅花状,鼻子向上翘着,从不对着别人发脾气,这样可爱又懂事的姑娘谁不喜欢呢。既然绵羊弟弟喜欢小花,双方又都是单身着的,下一步就是提亲了,提亲这事都是由村里的老长辈媒婆红绵羊去办的,她带着绵羊弟弟父子,背着一捆刚割的青草,就到了小花的家里。
他们敲开了小花家的门,进了屋里,把登门造访的目的说了一遍,以为有了媒妁之言,提亲的事就能成了,谁料小花的父亲灰绵羊看了一眼那捆青草,甩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们真是老古董呢,还拿着一捆草来提亲啊,我女儿就值这么一捆?”小花的父亲冷冷地说着,这下可把绵羊弟弟父子俩给弄糊涂了,连忙问他的意思。
“这还不懂吗?现在最缺的是啥?是母绵羊!你们就拿着这么一捆破东西充当彩礼啊,实话告诉你,村长家的少爷来提亲我都没同意,现在的女孩子可值钱啦,谁家不当个宝一样看待,没有二十捆青草当彩礼,你们别想把我女儿娶回家。”这头灰绵羊刚说完就把绵羊弟弟父子给惊呆了,二十捆青草,在以前能娶二十个老婆。
绵羊弟弟正想要和小花的父亲理论理论,就一把被他轰了出去,那捆提亲用的青草也被扔了出来。
夜幕降临了,周围都静悄悄的,这个绵羊村也进入了梦香,只有老绵羊在自己家的门口抽着烟,咳嗽着,眼里还流着眼泪。
“这可咋整啊,现在的社会风气怎么变的这么势力,娶个媳妇咋要用这么多的彩礼啊,二十捆青草,把全村的粮食都算在一块也没有二十捆啊,这到底是嫁女儿还是卖孩子啊。”老绵羊一边望着天上的星空,一边抽着旱烟,烟雾在他的头顶上缭绕,和他白色的羊毛混成一体。他越想越着急,小儿子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又很喜欢小花,说什么也得让儿子把小花娶回家。
绵羊弟弟也是彻夜难眠,他听到父亲的哀叹声就走上前安慰:“父亲不要忧愁,现在媳妇那么难娶,彩礼满天要价,大不了我不娶了,跟你们老两口一辈子生活下去,还能照顾你们,多好啊。”
老绵羊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混账儿子,哪能说这样的话,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让儿女混成一个圆满的家庭呢。”
“可是这彩礼我们根本拿不出啊,现在只要是只母绵羊就是一块宝,说到底还不是公多母少的缘故,又能怨的了谁呢,人家大地方还好,像咱们这又小又穷的地方也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
老绵羊听到儿子说出这样泄气的话,站起来就把嘴里的旱烟扔在了地上,又用蹄子踩了踩:“明天我去富裕村借十九捆青草,怎么着也得让你成了家,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天还没亮,老绵羊就拉着木车,黑灯瞎火地去了富裕村,那可是个好地方,那里雨水充沛,土地肥沃,一年能长好几茬的青草,富裕村的绵羊可不用那么多的彩礼,全村一个单身汉也没有,老绵羊感叹着,真是越穷彩礼越高啊,富裕的地方反而没有那么重的彩礼。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富裕村里每家借了一捆青草,整整借了十九家,立了字据说好五年之内把这些青草都还清,要是还不清就挨家去做苦力。老绵羊为了自己的小儿子真是操碎了心,好在,加上自家的那一捆青草,他们终于凑齐了这二十捆彩礼。
他们再一次登门造访,依旧是由媒婆红绵羊领着他们,小花的父亲把门打开了,他看到门口那一车鲜嫩嫩的青草,立刻把他们请进了屋里,并把小花也叫了出来。
“女儿啊,快给客人们倒茶,前面坐着的这位小伙子是来提亲的,你看看还满意吗?”小花的父亲询问着女儿的意见,只见小花的脸蛋立刻变红了,他望着绵羊弟弟,娇羞地转过脸,咩咩地叫了两声:“小伙子很俊秀,女儿非常满意。”说完,小花就扭头跑进了自己的卧室,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她真是太美了!绵羊弟弟侧着脑袋对着小花望去,他一定要娶她做自己的老婆,他心想有了这二十捆青草,他们的婚事一定能成了。
“两个年轻人都看上了彼此,我看这门亲事咱就这样定了吧。”媒婆红绵羊在一旁撮合着。
老绵羊也在一旁点头:“就这么定了吧,郎有情,女有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赶紧选个日子让他们结婚吧。”
绵羊弟弟也在一边兴奋的附和着:“对对对,我真的很喜欢小花姑娘,我觉的她是世界上最美的绵羊,岳父大人,你就同意我们的婚事吧。”
小花的父亲站起来,拍了拍毛发上的灰尘,转过身来对他们三个说了起来:“既然我女儿对你也有情意,这事就很好办,但是我女儿的身价在那搁着,你们要是想把她娶回家,还要准备三金四银,没有这些,你们也休想把她娶回家。”
老绵羊和他的儿子一听又傻了眼,纷纷不知所措。
“这三金四银是指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询问道。
“很简单,三金是指金项链和两个金耳环,四银是指四个银手镯。这些美丽的首饰正好可以全都戴在小花的身上。”
这头老绵羊的要求可真把他们犯了愁,那二十捆青草已经是好不容易才借来的,这三金四银又从哪去弄呢?这回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绵羊弟弟和父亲只好留下那车青草,灰溜溜地离开了小花家。
“父亲,这回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三金四银的代价太大了,我们绵羊村根本没有这东西,看来这亲事又得黄了。”绵羊弟弟一脸的忧愁。
“孩子别担心,还是你的亲事要紧,我看只有把咱家的那块青草地先卖了钱,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等到以后你们结了婚,咱们再想办法赎回来。”
绵羊弟弟急了:“父亲使不得啊,那是咱们的生计啊,卖了青草地咱们还吃啥啊。”
“唉,任何事都没有你的婚事重要啊,我要是看不到你和小花姑娘成为一家人,我跟你娘死都不瞑目啊!”
说完,老绵羊和绵羊弟弟抱头痛哭起来。
很快的,那块青草地被卖了出去,他们很快就有了三金四银,在红绵羊的带领下,他们又到了小花的家里。
门被敲响了,这头老绵羊笑嘻嘻地把他们迎进了屋里。
“女儿,快出来看看,你未来的丈夫给你带来了三金四银的彩礼,给他们端上来一壶上好的茶水。”这头灰绵羊对待他们非常地有礼貌,脸上的褶子因为笑容而深深地陷了进去,羊毛和羊皮也一并往里面收拉着。
“您看看我们带来的三金四银还满意不?”老绵羊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小花的父亲。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大声赞美着:“真是纯色好正的金和银,你们的这份彩礼我就收下啦。”
众人一起跟着这头老绵羊哈哈大笑起来。
“请问亲家,这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呢?”老绵羊询问了起来,他真的希望是越快越好了。
“随时都可以,敢问你们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啦?是不是用的无污染的白漆涂料啊?”这头灰绵羊,捋着肚子上的毛发,又把他们问了一通。
“家里的老房子很是漂亮,早在年前就粉刷过了。”老绵羊如实地回答。
岂料,小花的父亲动气怒来:“村里谁家娶媳妇不得重新盖个三层小楼,我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吗?一幢旧房子就想把她娶回去?没门,你们回去吧,什么时候把新房子盖好,什么时候再来我这谈婚事吧。”
绵羊弟弟和父亲又傻眼了,呆呆地立着不动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再去盖一栋三层的新房子,所以绵羊弟弟的婚事到现在也没有谈成。
这就是绵羊弟弟三次提亲的故事,听说绵羊村的彩礼现在更重了,已经超出了二十捆青草,三金四银也变成了五金六银,结婚的新房也从三层楼变成了五层楼。唉,看来绵羊弟弟要做一辈子的单身汉了!
(文|杨楼 版权所有,盗用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