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至今,我有多久没回去了呢?四年?抑或五年?时光是这般缥缈,竟令那曾浸润进骨血的小镇变得那般难以捉摸。模糊而真切的画面如刺猬般蜷缩在身体的某一角落,让人欢欣却又隐隐作痛。
记忆里的小镇是肃穆而渊博的,偶尔也有着老顽童般的调皮。那剥落了的青灰色的石墙见证了小镇在悠悠历史长河中的兴衰荣辱,他们早已渗透进小镇的文化底蕴中,融入在百姓们的粗茶淡饭里。
恍惚间回到了儿时,看着那目光澄澈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踏上前往学堂的小径,前方明明有着宽敞的泥板路,可那满脸稚气的女孩却总偏爱坑坑洼洼的小道。难道是因为那里藏着一弯有着五彩斑斓金鱼的小溪吗?还是因为那棵历经百年的参天柳树和小小杂货铺里和蔼可亲的拐杖爷爷?抑或是那剥落了的布满青苔的墙壁?或许,这些猜测多多少少都有吧!
毕竟,生性爱水的女孩总是难以抵抗溪水的诱惑,时不时地拍打一下溪水,笑着和小鱼儿们打个招呼,然后才肯慢吞吞地离开;毕竟,女孩的梦中总有着那棵参天大树,她幻想着用那翠嫩的柳枝编织出世上最美的花环;毕竟,调皮好动的女孩总是喜欢趴在那颜色古怪的墙壁上 ,敲一敲、拍一拍,听着手底下传出来的低沉声响,便会情不自禁地大笑,也不知在傻乐些什么。
或许,所谓童年,正是那令一向自负的大人们费解的装满各种稀奇古怪思想的小脑袋,正是那一件件旁人看来愚蠢幼稚而他们却自得其乐的小事情,正是那长大后的我们最想抱一抱的傻里傻气的小一号自己。
当时光以我们所不知道的速度前行时,我也只能徒劳地抓紧那曾拥有过的记忆,一遍遍的追寻,一次次的记录,试图反抗那残忍无情的时间。
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我依稀看见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已然长大,她独自站在那早已人去楼空的小小杂货铺前,出神地盯着眼前巨大的树桩,满脸落寞。似是想到了什么,大颗滚烫的泪珠从女孩眼中滚落,温热了脸颊却温不了凉透了的心。
她转身离开了那片伤心地,可走在那条曾走过千百遍的小道上,她的心愈发的凉了,遍布青苔的石墙被推倒了,小溪里的鱼儿不见了,以往那些坐在门前唠嗑的爷爷奶奶们也失了身影。女孩的脚步越走越快,直到飞奔了起来。她闷声跑到校门口时才猛然想起,她已经毕业了,原来一切都回不去了。
后来,女孩坐上了爸爸的车,看着窗外的小镇越来越远,直至一个转角,消失不见了。她愣愣地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在哭,可脸上却没有泪水。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她此刻好像变成了一个没有情绪的提线娃娃。她转头看着小镇的方向,默念着我会回来的。可她又隐隐觉得,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记忆里的小镇了。
人言常道,不念过去,毕竟人得向前看。然而有些故事或许会随时光而褪色,却永远值得被怀念,就像记忆里的小镇,它存在于所有我记得住的过往里,淡淡存在,轻轻叫嚣。
作者:夜白
风之远方编辑部
2020年6月7日编(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