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夏日的阳光洒在院内
犹是觉得美好的事
今天
又是新的一天
熏打开新的日记本,看到一行字:
轻风鸣夏日记始
可是心神毕竟不能像所唱的歌般平静安宁,只是觉得体内什么地方缺了一块,她茫然望着日记本页角上印刷的文字,头脑之所以昏沉不清,大概是不习惯早起的缘故吧,还是因为捉摸不定的未来困扰着她呢?
为快点清醒过来,熏决定到山岗走走。
时候还早,但太阳已经透过林间小孔,照在山上了。虽说是夏日,熏还是觉得有点冷意,许是清早的缘故吧,午后就是闷热了。
她来到阳光下,温热的日光将晨间的寒冷驱散。公鸡的打鸣声唤醒了同伴,鸟儿与寒蝉交织鸣叫,夏日有了生机,这时,有风也有阳光。
今天晨报报道,大政治家们就国家的展望,国民的觉悟,堂堂皇皇说了一通,熏也就怀着热情开始了一早上的忙碌。等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她就感到这些显赫人物的讲话,对于一个平民女子来说,是一种毫不相干的豪言壮语。
“天真热啊!早上的茶叶不好采呀”
奶奶刚踏进大院门就说道,爷爷跟在后头。他们把细青竹筐放在地上,着手脱掉草帽。熏连忙倒杯茶水给爷爷和奶奶。
“还是我们熏乖,懂得照顾人了呢。”奶奶欣慰地将茶水一饮而尽。熏满脸通红,几户冒出火来,她接过空茶杯,快步离开。
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冒出,农家已经早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了。熏离开卧室,便听见奶奶与爷爷的争论。
“莉雅也是太执拗了,都二十五了,还不愿找个人家嫁了。”奶奶似是抱怨地说道。
“可能是村里没有她喜欢的吧,我们这村就这么大,没有也正常,他们这一代和我们不一样了。”爷爷淡淡说道。
“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了,村里没她看上的,那就去城里找。”
“她现在住在廉租房里打工呢,哪有空闲时间,你看你说的。”
“没有也得有,找个说媒的来配对一下,成了就欢喜了。”
“哎,这办法不行,以莉雅的性子,万一找个不喜欢的,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话声消失了一会,厨房里传出碗筷碰撞的声响,这就到饭点了。
爷爷和奶奶采茶换来的钱比他们估计的少,爷爷整齐地把一元钞票和十元钞票叠好,他来回数了好几回,这才放在小柜子里,笑着说道:
“这些钱用来给熏买好看的衣服,将来要嫁人了,就有好看的衣服穿哩。”
另一边奶奶头脑里盘算着:购置一套秀禾服,一套敬酒服,就等于是准备好了所有的嫁妆,熏是要嫁到城里的,要准备得好看才行。
熏则总想朴素些,淡雅些。她说:
“可是,爷爷,今后年轻人会一个劲追求时髦,买些普通衣服就好了,毕竟都会变……”
“买的衣服当然要好看,难看的像什么话。”爷爷打断了熏的话。
爷爷这席话顿时让熏沉默不语,于是,爷爷又微笑着说:
“一般来说,置备嫁妆嘛,光考虑能穿得出去还远远不够。还要做好思想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丈夫为了婴儿而进当铺呢。还是买能卖得出去的东西更聪明点。”
却说也没有钱来买好看的衣服,现在所说的只是对未来的展望。
所谓“今天,又是新的一天”,难道就是指能换上新衣的希望吗?新一天的计划,未能迅速爬上心头,熏今天的日记没法写。
熏回到卧室,幻想着此时“他”在做什么,这个“他”恐怕是昔日的恋人吧。她一边想一边把书桌角叠放的信件取出看了看。
同学A被一家上市公司录用了,她在信件上写道:
熏,快来这座城市生活啊,环境很不错哦,记得来前寄信给我,我要好好招待你。
上个星期寄来的信,还残有A的香味。少女时代,A便是同学中的焦点人物,生性活泼善良的她备受大家关护。A的父母对她的培养也是不遗余力,拥有多项技能的A毕业后,在职场中自是众人的偶像。
像这样的资产阶级小姐,远比普通人家出生的更有涵养,有广泛的兴趣爱好,有社交经验。因此不论哪家公司都竞相雇用。
熏想起不仅在职业战线上,就是在结婚战场上,像A这样的小姐,求婚信也是像雪片般飞来,她大概是成为公司中的女王了吧。
“我有孩子了,是不是很可爱呢?近来,我与丈夫就学区房问题忙得不可开交,有时还真是羡慕自由的熏啊。”
这是B昨日的来信,字迹还是潦草。学生时代对婚恋热情的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写这封信时,脸上肯定还是爽朗的笑容。不过,说不定她的性格已经发生变化,以前开朗的B,现在也是为生活所累了呢。
孩子照片附在信件后,白白胖胖的,长大后也是像母亲一样大方吧。
在孩子照片之下,有几张折叠而海报,印刷着邀请参加舞会的字样。熏感到奇怪,酒吧的宣传怎么会飞到自己这来。很快,“莉雅”这两个小小的钢笔字就跳入她的眼中。
原来,表姐去城里当了酒吧的招待。她现在还没有结婚吧,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呢。随着宣传来的是信件,熏居然没有注意到这宣传和信。
莉雅的信中有这样一句话:“今年也不愿意结婚。”她可能至今还不愿意从少女的梦中醒过来吧。
两年前,莉雅离开家追求新生活。“小懒猫”是莉雅常常笑熏的话,往后两年,她也没有回过家,与家里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熏与她们每个人都有一两年没有相见了,并且也不能走她们任何一人的所走的路。她独自一人留在旧时代安稳的农家中,邻里传来乡间小孩玩闹的声音。
桃李年华初游事
熏把这句话写在日记本里。她换上轻便的衣服。总之,为了返回孩子般的年龄,她愉快地跳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