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儿童书店的门口橱窗前,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发呆地看了好长时间,她父母正在旁边看另一件物品。
我盯着看她好久,她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姿势,眼睛盯着橱窗。此时,她已经与童话书和人物形象融为一体。
荣格说,一个人毕其一生的努力就是在整合他自童年时代起就已形成的性格。
一个场景的雷同,一件事,足以勾起那些早已被时间淹没的往事。大约在三四岁左右,如这个孩子般的年龄,在那个湿热的盛夏,我经历了一件小事,然而,却变成影响一生的小事。
那时姥姥家还在煤矿住,爸爸妈妈带我从矿里姥姥家,回西边房子自己是家。爸爸推着二八车,我坐在前梁上,走到三商店小楼那里,带我到商店溜达一圈。
推门而入,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不记得那天为何事,父母同意带我看玩具,而且还打算给我买一件。我相中柜台二层摆着的小缝纫机。爸爸还让服务员把那台小缝纫机拿出来了,爸爸一只手托着玩具,一只手拽了拽抽屉,还转了转缝纫机的手动轮。我感觉到玩具就要到手了,仿佛那台小缝纫机早已做成了大事情。我抻出小小的手指,摸了一下小抽屉。另一只小手放在唇边,捅咕着牙齿。托在父亲手里的小缝纫机超出了实用的价值,它在我眼前憧憬出无限的光环。
我忘记了,缝纫机为何又回到了服务员的手里。她一只手就把那台小缝纫机放到原位了。它归于原位置了,而我的内心会不会归于原位呢?那个玩具被服务员放回玻璃柜台的情景,历历在目。
我这样实诚的孩子,怎么能知道,躺在地下打滚哭闹也许会得到。也不知道反复磨叽父母“买,买”,直到父母耳边听不了买这件事,然后给我买了。然而,这一切没有发生。
我拽着爸爸的一根手指,跟在父母后面出门了,我记得出门后刺眼的阳光,和摔在后面的阴凉。
我忘记了,真的忘记了,自己当时失落的感觉有多么深刻。
工作后,自己可以买些小东西了。时间久了,旧的东西多了,扔什么东西,都不会扔玩具。骨子里对玩具有一种惜爱的感觉,仿佛它们都是有生命存在。
有了女儿后,常常给女儿买玩具。女儿大了,本应丢掉的玩具,我会把质量好的都留起来,真的舍不得丢掉。其实,女儿已经不在意她的玩具去向了。可是,我却在意每一件带着闺女体香和时光痕迹的玩具。偶然间的与毛绒玩具的眼神相对视,却也能蹦出些神情。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对于玩具的情有独衷,只是一直舍不得丢掉。
近两年,由于对文字的喜爱,逐渐发现自己灵魂深处的某些不安。人生的一部分,就是由这些失意和补偿失意的过程来完成。
因为有了遗落在童年的梦,才拥有了如今欣喜和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