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年儿刚到,小区内的灯杆上,那一串串大红灯笼,就高高地挂了起来。
离大年,越来越近了。
东北人过小年儿,家家户户如果不包一顿吃饺子吃,总好像差点儿意思。
一大早上,三姐就微信转告我,她包好了我和妻子最喜欢吃的芹菜馅水饺,一会儿,煮熟了,给我俩送过来。
有姐真好。每到年节儿,三个姐姐轮番登场,给不太会包饺子的我和妻子,送来各种馅儿的水饺。
这十几年,日子过得飞快。
仿佛小区里的物业管理人员,收起小区路灯杆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是昨天的事儿。
当今天又看到那串串大红灯笼亮起来的时候,心头忽然一震,不经意间,这一晃,又是一年。
那一年,一举中第,让一个懵懂少年,少小离家,而且这一离开,便是三十年。
三十年里兜兜转转,虽然离家的距离都还不远,但是毕竟还是没办法,天天陪伴在父母和妻子女儿的身边。
其实,还得感谢老天的眷顾,始终没有让我这个极度恋家的人,离开父母太远。
当绝大部分的同学,把大学毕业之后留校任教,做了首选的时候,我却毫不犹豫地下定了决心,就是分配到离家乡越近的地方越好。
在别人的同学挖门子、托关系,想尽一切办法,为留在海滨城市,我的母校——陆军学院任教的时候,我却活学活用了一把“暗渡陈仓”。
看来示弱,往往更容易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起留在有着“亚洲长廊”这个地标性建筑的海滨城市任教,我更喜欢能够分配到离家乡更近的地方。
北方的军事院校只有寒假。寒假回家过年是我们这些从来都没有离开父母身边儿,年纪都是十七八岁孩子们最幸福、最重要的一件事儿。
离放寒假还有个把月的时候,我们的心,早已经就不在学校了。
课堂上那种形神分离,大概所有人都会有过这样的体验。别看一个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本正经地睁大眼睛看着老师,盯着黑板,其实,心早就跟着思绪,飘回了家乡。
元旦前后一直到大年之前,是东北地区天气最冷的时候。
窗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树上挂着满枝子一缕缕的雾凇。只要在室外走上一圈,眼眉和睫毛就会沾上雪珠儿,与柳树枝子上的雾凇呼应成趣。
呼出一口气儿,都会把眼里的世界,炫染上一层薄薄的银白色。
每每到这个时候,爸爸才把平时攒下来,舍不得用的那油黑锃亮的“蛟河煤块儿”,拿出来,把火墙烧得通热,满屋子瞬间变得格外温暖。
早上还不等我睁开惺忪的睡眼,顺着门缝儿,就会钻进来妈妈那最拿手的红烧大鲤鱼,和小笨鸡炖榛蘑的香味儿。
这份透骨的温暖和勾魂的香味儿,是让我不舍离开二老半步的由头,更是让我生命里那份珍贵的母子、父子亲情,不肯因为距离而被迫中断的情思。
如今的年,时间是到了。但是,意思却差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