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暮鼓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辽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春对秋,夏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
后面不熟。
2、因为出了太多的汗,她已经变成了一条咸鱼,八月的日头又不停地曝晒着,甚至五米外都能闻到她的汗腥味。这是发了什么神经呢,这么热的天出来爬山?虽说海就在脚下,但整个景区跟蒸笼并没什么两样,山间的风步子小得可怜,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更不要提有什么海的爽迈了。她感到自己就像京剧中的花脸,油光锃亮,面目狼狈。牛仔短衫腻乎乎地粘在身上,像雨衣般一丝气都不透。若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真想将自己剥个干净,爽呆呆晾个痛快。但其实扒光了也是难受的,海边的空气又热又潮,似乎还带着盐粒,直接触到皮肤,倒像是抹了一层磨砂膏,让人恨不得连皮都一起褪去。
她只想快些下山去,便急煎煎地往前走。突然一只孔雀从树上扑棱棱跳下来,晃得墨绿的松枝呼啦啦乱响一气。这山间散养的孔雀比人更大胆,而且极不安分,好像随时准备抢夺人的食物。不过游客的烤鸡香肠可诱惑不了她,倒是他们乒乓作响的啤酒罐子声,让她不由得咽下了口水。这时候要是有一杯啤酒,清清凉凉,滋在舌尖,肯定可以将疲惫的神经炸得兴奋起来。她已经恍惚得有些晕了,步子轻飘飘的,仿佛被气流托举着在走。时不时从暗处传来孔雀尖利的啸叫,好像它们的喉中竖着一根长管子,但她听着总觉得似乎隔着什么。她已经到了中暑的边缘,感到一切声音都混为一体,合为一种奇怪的力量,就像谁拿着一只巨大的音筒,在极远处嗡嗡嗳嗳地说着什么,如同在催眠。
好不容易捱到山下,海的气息一充足,她便清爽了许多。脚下是一片礁石滩,乱石嶙峋,甚为险恶,尖如巫婆的利爪,森森然,欲将人串成肉串。即使她穿着厚厚的胶底鞋,也很明显地感受到礁石的顶撞,一步步,咬合得那么紧密,似乎那些灰黑的怪物要穿透鞋底。然而这激起了她的叛逆,她干脆脱了鞋,和旁人一样,赤足踩了上去。石头意外的很暖,硌脚却是意料中的,和踩在趾压板上无异。她弓着足,尽量不让脚心直接接触石头,这倒好,足尖是痒的,足心是痛的,一群人在礁石滩上呜哇乱叫,连喊带笑,全成了顽皮的孩子。
再往下便是沙滩。这里的沙子近似于枫木色,浅如皮肤,并不是通常说的黄沙。随意抓一把,细沙徐徐漏下,留在手心的全是米粒大小的贝壳,还有更小的白色碎石,星星点点,令她的手掌立时变为一方宇宙。她再抓起,再漏下……玩这种游戏是会上瘾的。就像你喜欢梳理一头长发,更喜欢寻找其中的死结,一边是顺滑流泻的快感,一边是粗楞坚硬的纠缠;一边是暖如阳春的适意,一边是冷如残冬的酷郁。这来来去去,一往一复之间,真是说不出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