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21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吃,想爱,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王小波说,《黄金时代》是他的宠儿。
《青铜时代》、《白银时代》他不是那么喜欢,只适合读九遍,而《黄金时代》,则必须读十遍。
这部小说只有五万字,讲的是王二下乡插队,因为讨论破鞋的问题和大夫陈清扬相识,然后开展了伟大友谊,两人在性的方面很和谐,却绝口不提爱情,直到一起被批判写检讨,也从来没有动摇,20年后两人重逢,再提起伟大友谊,陈清扬终于承认了她的爱情,她的罪孽。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读王小波的文字,有一种叛逆的畅快,他是呐喊自由的囚徒,是挑战风车的骑士,《黄金时代》散发着生命的气味,在荒唐时代有着最纯粹的梦想。
王二下乡的地方,把阉割叫“槌”,生活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但王小波说:去你大爷!就算是头猪,老子也要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所以在《黄金时代》里,陈清扬开始同意和王二做爱,是认同他的伟大友谊,这里的伟大友谊,是对自由的渴望,对文革年代的桎梏观念心照不宣的抵御反抗。
两个人被批判,把亲昵的细节交待得淋漓尽致,人保组受不了,就放了他们。
人保组会放了王二和陈清扬,是因为陈清扬不仅承认和王二搞破鞋,还承认她搞破鞋是因为真正的喜欢,前者可以拿去斗争,后者只好拿去五马分尸,人保组没有将他们五马分尸的权利,只好放了他们。
那个时代就是如此,对无辜的人百般刁难,而对真正的坏蛋只好放任自流。他们受不了真正的破鞋,真正的爱情。
做爱是清白,相爱是罪孽
“陈清扬说,那也是她的黄金时代。虽然被人称做破鞋,但是她清白无辜。她到现在还是无辜的。听了这话,我笑起来。但是她说,我们在干的事算不上罪孽。”
陈清扬坚守妇道,却被群众攻击是破鞋,所以她就愿意和王二敦伟大友谊来落实破鞋这件事,但她的出发点是抗争和蔑视,而不是爱,如果她真的爱上了王二,那在她看来,那就是罪孽。
整部小说讲述的就是陈清扬从伟大友谊走向罪孽的过程,她所说的罪孽,就是爱上了王二。
陈清扬后来流泪,因为自己犯了真实的罪孽,因为“她感到需要我,我们可以合并,成为雄雌一体。就如幼小时她爬出门槛,感到了外面的风。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亮,天上还有鸽子在飞。鸽哨的声音叫人终身难忘。此时她想和我交谈,正如那时节她渴望和外面的世界合为一体,溶化到天地中去。假如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寂寞了”。
陈清扬就是这样交待了她对王二的爱,让人保组无所适从。
王小波的好,在于他狂放不羁,横冲直撞的语言里,不乏美丽和细腻,总流露出温暖和真诚。这种气质,很多人尝试过,冯唐尝试过,却让人觉得痞气过重,韩寒尝试过,却总有些装腔作势的文艺腔调,都不如王小波真诚。
那双闪亮的眼睛
王小波的作品经久不衰,在内容里势必有一些超越时间的东西。
如果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自由,真诚与爱,王小波说,一个人拥有今生今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他总是那么的离经叛道,特立独行,妙趣横生。同样的事情,别人写来是脸皮厚,他写的感觉就是坦率真诚。如果一个人没有童心和诗意,就伪装不出这种感觉。
刘瑜说:王小波代表的精神中国很缺乏。他那种举重若轻的叙事方式影响了整整一代人。
韩寒、冯唐、慕容雪村在作品上都有王小波的影子,却从来没有在文学层面达到他的高度。
今天我21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吃,想爱,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这就是王小波,有横冲直撞,有百转柔情。他的爱情可能衣衫褴褛,但一定有双闪亮的眼睛。